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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點了點頭,「好。」
說起來真的像做夢一樣,他們去姑蘇尋醫,最後尋到的神醫竟然還是他們最開始的敵人。
要走的時候沈晏衡去問七姑為什麼要幫他們。
七姑笑了一聲,只意味不明的說,她見不得美人兒遭罪。
這點溫情在姜姒看到了桌上的盒子後煙消雲散,她神色一沉,臉色更白了一些。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裡的思緒,心中卻飛快的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捋了一遍,所以說楊嫆這時候的「禮物」就是一個警醒吧?
姜姒避她不見,無非是不想和她撕破臉皮,引火上身罷了,而今自己不去招惹,對方卻不願放過自己了。
她裝作不甚在意的去問沈晏衡:「二郎……」
「這些天/朝廷,怎麼樣?」
沈晏衡照實回道:「都還好,李羽和李筠還是明爭暗鬥,拉攏官員戰隊。」
「那二郎呢,二郎決心支持誰?」姜姒問。
沈晏衡搖了搖頭,「我誰也不支持,我已經想好了,等我干到了聖上立儲,新帝登基後,我就帶著你去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姜姒心裡不禁難受了一陣,沈晏衡隻身涉往官場,非但懂不得官場人情世故,還不明白帝王血脈的恐怖。
「二郎,就算是只擁護聖上,也不要讓人知道了。」姜姒眉眼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
沈晏衡不懂,「為何?」
姜姒認真解釋說:「聖上會老去,新帝會繼位,我們捏不准聖上什麼時候會立儲,唯有讓自己穩穩噹噹的站在中間,才不會受牽連。」
「所以無論是李筠還是李羽,或者是聖上,我們都不能支持?」沈晏衡聽明白了。
姜姒看沈晏衡求知的模樣實在真誠,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將來無論是哪位殿下奪嫡成功了,另一位必然不得好出路,而他的黨羽後果自然可見,而擁護聖上,無非是讓兩位都記恨上你罷了。」
沈晏衡可不懂這些,他聽得眉頭緊鎖,不曾想這之間竟也有這麼大的學問。
姜姒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什麼了。
所以她盯著沈晏衡的眼睛柔聲說:「二郎,倘若你願意,尚且可以聽妾身的想法。」
「自然是願意的,夫人如何想的?」沈晏衡急切的問。
姜姒:「你知道周子成和五殿下交好的,而他敢光明正大的支持五殿下,根本不怕惹了三殿下不快,你知道是為何嗎?」
沈晏衡搖了搖頭,他確實不解。
「因為他如今翰林院從二品,又有聖上身邊的近臣羅大人做岳父,所以他根本不怕換新帝,只要他不做一些叛國通敵,謀殺皇室血脈的重罪,那麼無論誰坐上了那個位置都動不了他,就算到時候三殿下奪了嫡,他最多也是被新帝故意挑錯處降一品而已。」姜姒本就不想插手官場的事情,而今被楊嫆逼到了這一步,她只想讓沈晏衡在朝廷平安無恙。
沈晏衡眸色深邃了些許,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他如今在巡撫司從七品,御前從五品都是無用的。
他需要努力往上爬,去做到和周子成一樣,甚至比他還好才行。
見沈晏衡已經是一副通悟的模樣了,姜姒就繼續說:「二郎雖然沒有羅大人那樣的岳父,卻也有萬貫家財在身,倘若二郎願意和我一起看書學禮,想來升職並不難。」
沈晏衡心裡歡喜得要命,姜姒是在關心他,怕他在朝廷走了彎路,也怕他不懂官場的人情世故,所以才要親自提醒他,教他。
「當然是願意的,往後夫人說看什麼我就看什麼,說學什麼我就學什麼,絕不有半分懈怠!!」沈晏衡舉起手做保證。
惹得姜姒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而沈晏衡卻又突然想起,「對了夫人,這兩天你阿爹阿娘來看過你了,不過被我安慰好了以後勸回去了,如今你醒了過來,明早我就命人回去告訴他們一聲,也省得他們再擔心了。」
姜姒點了點頭,卻又微微蹙眉去糾正了沈晏衡的話:「那不只是我的阿爹阿娘了,也是二郎的阿爹阿娘了。」
沈晏衡眼眸猛然一亮,神采奕奕泛著光,模樣實在討喜。
「好!我記住了。」沈晏衡滿心歡喜。
他如今明白了。
姜姒心裡是有他的了。
聽了他的話,姜姒便抿了抿唇不再說話了。
而後沈晏衡又問她餓不餓什麼的,姜姒也確實不餓,除了躺得太久了身體有些酸軟,也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沈晏衡這回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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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天氣好得過分,暖陽高照,樹葉上的露珠很快的就被蒸掉了,池塘里的魚一驚一乍的四處遊蕩。
街上吵吵嚷嚷的。
府里所有人做起事來也更利索了一些,大家的臉上始終笑意漣漣。
沈晏衡向聖上告了五天的假,如今也才過去四天,不得急的。
天際的晨曦早就破曉而出了,暖陽從矮窗溢了進來,一時間屋內有些亮堂。
剛到辰時。
沈晏衡還將姜姒摟在懷裡睡著。
雖然昨夜他信誓旦旦的和姜姒承諾今天早起看書,但懷裡的人太溫暖了,他貪戀這抹溫暖,遲遲沒有醒來。
姜姒醒得早,她的頭埋在沈晏衡的胸膛處,額頭感受著他心臟有力的跳動,仿佛也感受到了他心臟血液的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