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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點了點頭,沈晏衡又說:「府里簡陋,你要是用不慣什麼東西,吃不慣的東西,只管去找吳叔說了,今後這個家的主人是有兩個的。」
他的意思自然再是明了不過,就是說姜姒是府里的女主人,她說的話也如沈晏衡一樣有份量和威懾力。
姜姒神情微動,她提了提唇角,說:「郎君想得周到,妾都知道了。」
沈晏衡正要再說什麼,那廚房的丫鬟就端著一碗熱粥走了進來,沈晏衡瞥見後就抬手端起了粥。
然後挨著床邊坐了下去,他拿起勺子在碗裡舀了舀,然後端起碗湊近了姜姒的唇邊,就打算親自餵姜姒。
姜姒受寵若驚,她微微驚慌的閃避了一下勺子,沈晏衡也不惱,他問:「怎麼了?」
「郎君不必事事周到,妾自己可以的。」姜姒說著就要去接過沈晏衡手裡的碗。
沈晏衡微微眯起深邃的眸,避開了姜姒的手,然後似笑非笑的說:「我怎麼瞧著,是你不願意呢?」
姜姒一驚,連忙把手縮了回去,她眉睫垂下,細密的睫毛一下就遮住了她眼底的思緒,她輕聲解釋說:「妾只是不大習慣有人這樣伺候。」
沈晏衡就將勺子放進了碗裡,用右手去將姜姒的左手拉了過來,然後將手裡的碗輕輕的放了上去,說:「也是,你生在世家,學識禮數無一不落,這點我沒考慮到,那我看著你吃完,這樣總行吧?」
沈晏衡既然已經退到這一步了,姜姒也不會再說什麼了,她用勺子拌了拌碗裡濃稠的粥,語氣尚有些清涼,她說:「謝郎君體諒。」
沈晏衡便坐回了太師椅上,然後看著姜姒一勺一勺的喝著粥,此刻,他覺得心裡愜意極了。
這時他突然說:「我聽說新婦第三日都是要回門的,我這兩天先把手裡的事忙完,而你這兩天就先在府里好好養著,不然回門那天你要是瘦了,病了,二老會傷心的。」
姜姒就將勺放進了碗裡,鄭重回道:「郎君如果不得空,也不必隨妾回門的。」
沈晏衡卻考慮周到,他說:「那怎麼行?如果你一個人回去,別人總歸是會看笑話的,他們會說你不討夫家歡喜,可我呀,卻是非常滿意你的。」
姜姒咳了咳嗽,以飾被沈晏衡這直言不諱的話而惹得慌措的心跳,沈晏衡卻以為她又有不舒服的地方,他下意識的就起身去給姜姒拍了拍後背。
然後說:「你慢些喝,想說什麼等吃完了再說。」
姜姒手裡的粥被沈晏衡端走了,轉而她的雙手就被沈晏衡只手握住,沈晏衡的手是滾燙的,源源不斷的熱從手心蔓延至她的臉上,額上也起了一層密汗。
沈晏衡卻不明所以,他還問:「你方才臉都沒有這麼紅的,是因為太熱了嗎?」
姜姒不留痕跡的把手抽了回來,然後將耳畔的碎發別到了耳後,搖頭說:「有點熱,但不礙事的。」
她露出的光滑的頸上附著淡淡的紅,沈晏衡神色不覺隱晦了幾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別開了雙眼,將一旁的碗又端了回來,他瞧著還有幾口,就自己動手舀給了姜姒。
姜姒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她張開嘴將剩下的粥喝光了,末了,沈晏衡又從丫鬟那裡接過了手絹,他遞給了姜姒,說:「你早些睡下,我還要去練武,一會兒便來。」
姜姒接過手絹,說:「郎君……」然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沈晏衡微微低頭,耳朵貼近了姜姒的唇,他用鼻音「嗯?」了一聲。
姜姒小聲說:「妾……想沐浴。」
她自來有沐浴後才入睡的習慣,現在沈晏衡在她面前,她險些說不出口。
沈晏衡聽完後就抬起了頭,他看著姜姒那雙清冷如月的眸,又想到她方才聲若蚊蠅的聲音,只覺得他面前這個人好是讓人歡喜。
他笑了笑,眉眼都彎了彎,細細的盯著姜姒說:「好,我吩咐人去燒水,再安排兩個人伺候你。」
姜姒卻不覺這目光有讓她不適之處,她分明只能從這火熱的目光中感受到真摯,至於是真摯的什麼,是喜歡,或者是欣賞,她說不清楚。
衛府的小公子衛子旭也曾揚言喜歡她,在她隨父親出席的那場晚宴上,她能感受到衛子旭盯著她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毫不遮掩。
姜姒不覺得那是喜歡,因為她感覺到了噁心,他覺得對方盯著她的眼神實在不乾淨,自那以後,她幾乎很少隨父親出席世家晚宴了。
如今也有一個人的目光緊緊的鎖著她,她卻不覺得噁心,反而覺得對方有一種小心翼翼的真誠,似火一般的灼熱。
姜姒心情明顯都好了一些。
她便對沈晏衡多說了兩句:「郎君練完了武,也記得要沐浴後才入睡,夜涼,易染上風寒。」
沈晏衡卻覺得這是姜姒對他的關心,他心裡很是高興,卻還是正了正神色,努力讓自己臉上不顯出絲毫的不對勁。
姜姒瞧著沈晏衡怪異的神情,一時也有些疑惑。
對方起身來,左右轉了兩圈,然後才磕磕絆絆的對姜姒說:「我……我去練武了。」
說完他便繞過屏風走了出去,只留下躺在床上不明所以的姜姒。
她黛眉輕蹙,似是不解,她與沈晏衡從未見過,沈晏衡求來這婚書無非是貪圖美色之徒,然而他的一言一行卻實在不像一個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