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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衡神情微動:「夫人說得是。」
如此姜姒就去到了書案旁將畫架拿了過來,將宣紙鋪了上去,然後才執著丹青筆說:「郎君說罷,越是詳細才越好。」
沈晏衡便坐到了姜姒的旁邊來,他腦海里清晰的印著七姑廟裡那個老頭的模樣,所以是鼻子是眼他說得很詳細。
「他的眼窩很深邃,嘴邊有一顆痣,鼻子很高挺,下巴的鬍鬚有一寸多長,亂糟糟的,看面相不太像姑蘇這邊的人,倒是有點像塞外的人……」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姜姒的手一頓,一滴黑色的墨就滴到了白色的宣紙上,然後慢慢的暈染了開。
「怎麼了?」沈晏衡關切的問。
姜姒搖了搖頭,將這張宣紙取了下來,然後又換了一張新的上去才說:「總覺得郎君說的這張臉有些熟悉。」
「你見過?」沈晏衡連忙問。
姜姒又搖頭,「聽過。」
「哪裡聽的?」
「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先將畫作好了妾身才能確定。」姜姒便又開始繪了起來。
沈晏衡也就依著記憶仔細的回憶那個石像。
燭火旖旎,腳邊的小貓圍著姜姒轉了兩圈後就挨著姜姒的腳躺了下去,然後連打了幾個哈欠,屋外起了細雨,屋內爐火正燃。
只映襯得屋內更是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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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去了,沈晏衡看著姜姒一直在修修改改,那隻右手一直抬著沒放下來過,他眸色深邃了些許。
終於,姜姒收起了筆,她手放下來的一瞬只覺得一股酸痛感涌了上來,她下意識的準備用左手去捏捏臂膀,結果一隻更為寬大的手掌覆了上來。
姜姒身子一僵,就察覺到那隻手輕輕的揉捏著她那酸軟的臂膀,然後他湊上前來盯著畫像說:「夫人真是畫得一模一樣啊。」
不過感嘆之餘,他也發現了其中的大問題,不只是他,就連姜姒在畫的時候就這麼覺得。
沈晏衡在看到那個石像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熟悉,直到後來他把七姑的那幅畫像擺出來,又仔細的追憶了那個石像,總覺得有些相似,所以才回來請姜姒把那個石像畫下來。
為的正是方便作比。
「郎君可覺得有些眼熟?」姜姒側首去看沈晏衡,不想她的雙唇卻差點和他的耳朵擦過。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沈晏衡身子僵了一下,連姜姒都有些發愣,她連忙回過了頭。
沈晏衡嘴角顯露出不明顯的笑來,眼裡的溫楚卻要溢出來了。
「夫人也發現了?」沈晏衡說。
「嗯。」姜姒點了點頭。
沈晏衡就說:「這個人是我在七姑廟看到的,他是一個石像,被七姑供奉在一個隱秘的房間,七姑說是她們族的一個長老。」
姜姒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說:「此人應該才七十幾歲,而且依據郎君您的描述,他身上的這個破布包上面的花紋,應該是四年前姑蘇萬繡紡出的一批廢料,因為花紋不美觀便將這一批布料淘了下來。」
「所以你說這個人,至少四年前是在姑蘇的?」沈晏衡心裡已經跟一個明鏡一樣了,他想只需要肖苑那邊有了線索,七姑這個人就不能再裝神魔鬼了。
姜姒嚴肅又鄭重的點了點頭。
沈晏衡會心一笑,他矮下身伸手揉了揉姜姒的頭,然後夸道:「夫人,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反倒是讓姜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了。」沈晏衡又似想起了什麼,他低聲說:「我今日去了一趟七姑廟,看見了很多人在建一個叫做蓮花台的東西。」
「我只聽人說那蓮花台是日後用來祭祀的,依著上次舅舅說的,七姑這次怕是要利用這個所謂的祭祀,卷進來一個無辜的女子了。」沈晏衡一臉嚴肅的說。
姜姒黛眉一蹙,眉宇間便生了淡淡的愁緒,稍許她就抬眼看著沈晏衡的眼睛說:「按照我們現在所掌握的,這個祭祀大典並不是能輕易取消的,所以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延遲祭祀大典。」
沈晏衡點了點頭,覺得姜姒說的句句在理。
姜姒又說:「而祭祀大典,最需要的還是有人主持秩序,而誰能主持好這次的秩序,誰就是能延遲祭祀大典的突破口。」
姜姒點到為止,沈晏衡立馬明悟了過來。
「你是說劉煒?」沈晏衡問。
姜姒點了點頭,卻又說:「能主持秩序的並不只有他一人,姑蘇的四大首富也能,姑蘇有名望的士族也能。」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只有排除了四大首富和那些有名望的士族,就肯定只有劉煒了?」沈晏衡眼睛都亮了不少,他沒想到姜姒可以如此聰慧,幾乎將所有的結果與可能擺到了他面前來。
姜姒抿唇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郎君在朝中任職五品,並不足以震懾住一些士族,所以你需得和周大人商討,讓他去和那些士族打交道。」
這種時候,沈晏衡總算發現了周子成的半點好處,他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我明日會和他說此事的,夫人放心就好。」沈晏衡模樣乖乖的,他盯著姜姒的眼裡全是崇拜。
姜姒被盯得不自在,只想趕緊想一個其他的話題,這時腳邊的小貓突然伸了一個懶腰,姜姒連忙指著貓說:「郎君,它……」
緩了緩神,她說:「我們還沒給它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