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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娘正在院裡分粽子,瞧見女兒回來便將她拽到屋裡問:「怎麼樣?打聽到沒有?你能漢有跟著去?」
一看女兒低頭不語,宋婆子眉頭緊皺:「真是油鹽不進?你不是說那幾個丫頭,不像是……」不像是預備著抬起來的。
「娘。」白露滿面難色。
宋婆子本也不急的,可是立春的娘,說是再過半年就去跟裴三夫人討恩典,這會兒都已經在替立春說親事了。
「少爺要真是沒那個意思,」宋婆子道,「不如咱們再作打算,你這模樣,只要願意,還怕嫁不成管事?」雖不比裡頭富貴,但也穿綢吃油,女兒又曾在少爺的院裡當過差,有體面。
嫁給小管事?
白露咬牙不語,想起少爺病中躺在床上的模樣,是她夜夜守著,替他絞巾擦身。夜裡想到,心口便呯呯直跳。
見過了少爺,哪裡還看得見旁的男人。
分明就差一步,這時候要是退了,叫她怎麼甘心。
宋婆子反改了主意,實是這些日子來問親的人也有許多,有兩家家底也算厚。等少爺走了,就讓女兒回來住兩天,見一見人。
定下人選來,再往三夫人那兒一稟報,體體面面嫁出去。
白露知道她娘打的什麼主意,心裡猶豫不定,少夫人那兒,她下了這麼多功夫,眼看是沒法子了。
真到那一天,她就去找少爺。
把爛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阿寶不管衣裳首飾,只管將她的鞭子弓箭帶上:「那兒離山這麼近,到了秋天就能進打獵了,今年我可得多打兩隻兔子。」
裴觀回來就見她在往箱子裡收鞭子弓箭,還作勢拉弓。
見他來了,拉穿了空彈一聲:「真是一日不練手就生了,我都沒勁了。等到了小院,我得設個靶子,每天拉一百下。」
裴觀見她這模樣便笑,他這麼著急的想搬去小院,就是覺得太拘著她,多跑多動,身子才強健。
「成啊,讓松煙給你定個好靶子,你每日動動筋骨。今兒的……」
「長命菜嘛,我吃了。」阿寶聽他答應了,眉開眼笑,立時沖他點頭,「知道知道,我知道。」
如今就沒人不知道的,連裴三夫人都知道了。
還道:「觀哥兒是有什麼毛病了,這東西也就吃個時鮮的,過了端陽正日子,誰還吃那個呀?」
裴三夫人這輩子,從出生到嫁人,就沒受過這種拘束。
他們這樣的人家,婆婆再嚴苛,也沒有苛待兒媳婦吃食的,還可憐起阿寶來:「他要再逼你吃野菜,你莫要理他。」
又不是人參燕窩,誰家天天吃那個。
隨手就送了阿寶一盒子燕盞:「這是我娘家剛送來的,好幾匣子呢,你拿去,每日燉一盅吃,不比野菜強?」
她怎麼生了這麼個傻兒子。
阿寶聽了,捂嘴直笑:「無事的,大廚房做上來的也挺好吃的。」反正都是吃素,沒什麼分別。
她一把挽住裴三夫人的胳膊:「天兒越來越熱了,娘不如跟著咱們一道去山下避暑罷,把珠兒也帶上,咱們一家進山去玩?好不好?」
裴三夫人眉眼一松,摸摸阿寶的臉:「這才過端陽,還沒到真正熱的時候。」別家的兒媳婦,能避開婆婆還不高興壞了,只有阿寶還想帶她一起去。
「等天真的熱了,我再去,你要是寂寞,就把珠兒帶上。」姑娘一出嫁,能不能鬆快就得看命了,就讓她在娘家的時候,出門玩樂幾日。
裴三夫人心裡還掛著庶女的婚事:「過了百日熱孝,咱們再想法子就見一見許夫人,要是能……也見一見那許公子。」
阿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們倆與裴觀再怎麼爭也無用,還得珠兒自己看過了滿意才行,相看嘛,本就是兩家合意。
阿寶得了裴三夫人的令,光正明大對裴觀道:「娘說了,把妹妹也帶去消消暑,天兒熱了,珠兒也怕熱。」
裴觀坐到榻上,漫應一聲。
答應了才想起來,全家怕熱的就只有阿寶,這幾天天氣一熱,她床上早早就要鋪蓆子。每夜睡上去,他自己這半邊,都得再鋪一層軟毯。
夜裡也一樣,抱著他便不撒手,拿他當涼枕用。
裴觀抬眉看她,就聽阿寶繼續說:「娘還說了,叫我先看看那位許公子,若是瞧著好,才報給他知道。」
娘可不會這麼說,裴觀且想且笑。
大家女子,也並非不見外男,到議親之前,或是架起屏風,或是從窗孔中,總會相看一回,這倒不算違禮。
「成啊。」裴觀又是一口答應。
阿寶擱下弓箭,走進內室,挨到他身邊。
今兒這麼好說話?
裴觀從書中抬起頭來:「對了,後院母馬要生小馬了,馬伕說就這一兩個月里,要不要把馬牽到小院去。」
阿寶伸手勾住他的肩:「生下來的小馬歸我麼?」
那匹母馬生得極俊,怪不得大黑離了它就不吃草料。
「自然歸你,把它們一家三口,都帶過去。」
裴觀被阿寶勾住肩,雖是在內室里,垂著竹簾,也有些面紅。
卻沒伸手推開她,任她這麼摟著:「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匹小馬麼?」岳父走的時候,阿寶還念叨她爹沒給她一匹小馬就外任了。
他這麼事事順著,阿寶忍不住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