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戥子買的,就合心意得多。
「那個油煎肉三角也……」
「要去禮佛,不許吃葷腥!」今天早上的太平燕,就是素的。
燕草並無意與戥子相爭,她才來的,豈能比得上戥子跟姑娘一同長大的情分,可她能做戥子做不了的事兒。
把吃的用小碟子盛起來,花生果子的皮剝了,又用水沾濕帕子,還告訴阿寶:「過了蓮花橋,有家阿膠蜜棗子好吃,不知開門沒有。」
阿寶也好幾年沒這麼吃用過了,陶英紅看她饞睜隻眼閉隻眼,由著她嘗鮮。
阿寶還說:「都留一半給我娘。」
供到燈前,讓娘也嘗嘗。
林大有也念著死去的妻子,這才三月,就讓林伯找京城最好的紙紮店定貨,要做個大宅子,再扎幾個紙人紙馬。
到清明的時候一併燒給她,讓她在那邊也享享福。
「你娘最喜歡馬,扎幾個好的燒給她。」
這間慈恩寺,也是林大有特意去打聽來的,雖偏僻幽靜些,但京城中有底蘊的人家,都在那裡做法事點長明燈供奉。
慈恩寺在城外山上,林大有和韓征騎馬在前,阿寶幾個坐車跟在後面,剛到保康門邊,守城門的兵丁就瞧見他了,趕緊把出城的人一攔。
放林家先行。
五城兵馬司全換成穆王親部,自然識得林大有。
保康門前排著一長串人,其中一輛車青綢小車,已經等候多時。
丫頭掀開窗簾,問小廝 :「怎麼停住了。」
小廝道:「讓後頭的軍爺先過。」
聽說是讓當兵的先過,丫環趕緊放下帘子:「夫人……」
裴三夫人聽見了,她微嘆:「知道了,咱們等一等罷。」
裴觀也坐在車中,他大病方愈,母親不許他騎馬吹風,正坐在車中閉目養神,聞言並不睜眼。
這都是一時的,打天下要用武將,治天下還是得用文臣。
丫鬟回完話便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裴觀一眼。
公子病好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公子生得好看,原來丫鬟們便愛瞧,他所過之處,大丫頭們還知道要避嫌,小丫頭們都會多看幾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公子從不放在心上,也並不會怪罪她們。
可今日掃花園的小丫環子才張望了一下,松煙便來趕人,說她窺伺公子書房,讓她去門上領十板子。
裴三夫人問松煙:「他是在撒脾氣?」
兒子不是這個性子,再是心頭不爽,也不會糟踐下人。
松煙搖頭:「公子立了新規矩,從此書房附近不許人逗留。」就連他跟青書,也必須兩人同在書房,不許單獨一人留下。
公子昨夜根本沒睡,點燈熬蠟不知在書房寫些什麼,毛筆都用壞了一支。
清晨開門讓他進去收拾,松煙只見炭盆中燒著紙灰,一筆墨色都沒瞧見,只多寶格上多了只帶鑰匙的匣子。
這些事,松煙一個字也不敢透露。
更不敢打探公子究竟寫了什麼。
一行人等了一會兒才出城,駛到城外官道上,裴三夫人才輕嘆道:「如今是當兵的厲害啦。」
陳媽媽寬慰她道:「咱們家已經是好的了。」
「我自然知道。」
打建安坊出來,隔著座板橋就是教坊司,經過時裴三夫人緊緊皺著眉頭,不忍聽聞。
她又想起寧氏來,問兒子:「可找人疏通了?」
裴觀點頭:「已經使人疏通去了。」但寧家下場如何,他很清楚,多塞些錢,不過是讓寧家人眼下的日子好過些罷了。
裴三夫人鬆口氣,心道自己的兒子,果然不是那等冷心冷肺的。
剛一出城,阿寶就鬧著要騎馬,爹騎的這匹馬可真俊!這馬腿這馬身子,日跑百里都不在話下。
可她沒穿騎裝,陶英紅死拉著她不讓,瞪起眼:「哪有穿裙子上馬的!我看你敢!」
阿寶深悔沒穿騎裝,她哼唧了一會兒,安慰自己:「那下回我再騎罷。」
「下回是甚麼時候?」也只有戥子才問出得口。
阿寶渾不在意:「穆王府的五郡主不是最愛打馬了麼,你且瞧著罷,京里早晚就會時興起來的。」
說著她在裙邊伸出一根手指頭。
戥子想了想,點點頭。
兩人悄摸打暗號,燕草只作不知。陶英紅卻是知道的,兩個小孩子作賭局,每次賭一個大錢。
戥子回回都輸,可回回她都不長記性。
跟丫鬟打賭這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陶英紅又覺頭痛,回去真得好好說道說道她,聽說富貴人家都請女先生的,要不給阿寶尋一個?
總得學一套像樣的規矩。
馬車停在山腳,慈恩寺得爬山道上去,山腳有滑杆坐。
燕草取出幃帽給阿寶戴上,她手裡拿著包袱,抬頭看看山道,小腿腿直打哆嗦。
阿寶也瞧出來了,她哈一聲笑了:「你就在車上等著罷,把東西給戥子。」
「謝姑娘體恤。」燕草曲膝一福,把包袱交給戥子,囑咐她,「山上比山下要冷些,我給姑娘備了件斗蓬,要是吹風了,你就給她披上。」
阿寶一點也不覺得冷,她腳力壯,本想自己爬山的,林大有按著女兒坐滑杆。
陶英紅一頂,阿寶一頂,阿寶還伸手想把戥子手上的包袱接過去,戥子看看老爺,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