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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丫頭也只用戥子和小滿。
裴三夫人還給屋裡的丫頭們都撒了喜錢,這戲越作越真,連立春幾個都信了,螺兒歡天喜地道:「那我給小少爺做衣裳做鞋。」
阿寶收了好些賀禮,她問:「這,能行麼?能瞞得住?」一懷上身子,就能兩三個月不見人?
裴三夫人笑了,沖阿寶眨眨眼兒:「再沒有比這個更正當的。」
就算是生病,那也有來探病的。只要說懷了身子,大夫說要胎不穩要保胎,那是一點走動也不會有。
「那福兒呢?」
青書長白還能說是回家送信去了,福兒不在,立春雙瑞都會問。
裴三夫人也有法子:「對面山中有許多廟宇,既是家裡的少夫人坐胎不穩,那就派個手巧的小丫頭去,在觀音廟裡繡觀音,為主家祈福。」
觀音廟得了十束金線,又得了香油錢,自也不會說出去。
樓家裡里外外都安排好了,到了端陽節宴的那一天,別處都熱熱鬧鬧,家裡的下人們全都到後頭去看賽龍。
阿寶換了一身裝扮,打扮成丫頭模樣,戴上幃帽,押上福兒,由陳媽媽領著從側門上了車。
青書駕車趕去下個城鎮,那邊已經預備下了船。
輕車快馬,很快由車換船,青書道:「少夫人放心,咱們這樣走,最快十五六日就能到京城了。」
福兒被綁住雙手雙腳關在艙內。
離京城越近,她便越少說話,連食水都少進,每天只是靠在船艙上,望著外頭的水。艙房雖小,但還有扇窗。
江風月色能透過窗戶照進來。
她們剛上船時,月亮如圓盤大,月光透亮,照得艙房地上如鋪了一層冰霜。
自福兒從浣衣局那間黑屋子裡出來之後,她一個人睡時就要整夜點燈。
這個毛病,還是她進了崔府才知道的。
宮女們都睡通鋪,人擠著人,她從不害怕。
等到了崔府,四姑娘得寵後,福兒也有了自己的單間。那天夜裡,福兒才知道,她不敢一個人吹了燈睡。
只有點著燈時,她才能睡得著,這事從沒人知道。
這些日子以來,她單獨被關在艙房中,全靠月亮的光撐著。
今天偏偏江上起風,濃雲掩去了月色。窗格外本就只投進來方塊大小的月色,那雲越來越厚,地上的「霜」像是化了一般。
福兒縮在床角不敢動彈,也不敢出聲。
她手腳每天被解開三次,讓她吃飯活動,但夜裡是一定要綁起來的。
像是又聽見那吱吱唧唧的聲音,伴著江水撲船的聲音,她想起是誰曾跟她說過「水裡,有水老鼠。」
水老鼠會游泳,會爬到船上。
就在福兒死死咬住下唇,拿頭輕撞床板時,屋門開了。
阿寶站在艙門邊,手裡舉著燭台。
那光珠不過黃豆大,卻散了滿屋,整個屋子俱被這光照亮。
阿寶將燭台固定,又罩上風罩。
她從走進來,到預備離開,一個字也沒說。
福兒卻在阿寶要關上屋門的時候出聲:「少夫怎麼知道我怕黑?」
夢裡的阿寶只知道福兒怕黑。
夢外的阿寶知道了福兒為什麼怕黑。
福兒不等答話:「我送了信出去。」
阿寶回身看她,她已經交待過,是她送了燕草的消息,好讓崔顯把消息賣給蕭思卿,用消息再換消息。
「白露死,查銀杏。」
福兒隔著燈火,看見的阿寶是一團帶著光的影子。
她將四姑娘的行事,學了個十成,不到最後一刻,手裡總要扣著些什麼。
「白露……死了?」
福兒到得此時,又換了一種目光看向阿寶,這回輪到她笑:「少夫人不會以為,白露她還能活罷?」
第222章 報信
嫁娶不須啼
懷愫
福兒說完這句, 往船艙上一靠。
她在等阿寶的反應,可阿寶聽她說完,留下那盞燈, 關上艙門離開。
接連著好幾日, 都不再現身,來給福兒送水送飯和替她鬆開繩子, 讓她能暫時活動的人成了青書。
青書每次來都只是放下飯食, 解開她的手, 看著她吃飯。
福兒終於忍不住:「少夫人呢?」
她是不是受不住了?受不住丈夫殺了個無還手之力的丫頭, 所以躲在艙中不敢出來?不敢見一見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慘事?
青書並不理會她,等她吃完了飯, 又將她手腳捆住,嘴中塞上布條,徑直離開。
關上艙門,青書才皺眉嘆息。
青書也不知道那天夜裡究竟發生什麼, 少夫人突然過來, 輕拍他的艙門,進門之後問他:「明日是不是要靠岸?」
船每行幾天,遇上渡口時就會稍作停靠,到了岸邊要補給食水, 再略作休整, 才好開船出發。
「是。」青書點頭。
「替我備一匹好馬。」輕減行裝坐船回京要十五六日,若是她快馬回去,日夜兼程,那七八日就能到了。
青書豈能肯:「這怎麼成, 怎能讓少夫人自己上路!」
若是出了什麼差池, 那公子還不剝了他的皮!
阿寶皺眉, 這些人總不信她。她十四歲不到,就能從崇州帶著紅姨林伯和戥子四個人奔赴京城。
這幾人老的老,弱的弱,不也也順順噹噹進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