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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撓撓臉:「她怕什麼?我又不會連累她。」但這個大嫂子,倒是個能相交的好人,就是膽子小了些。
「沒事兒,膽子嘛,練一練就大了。」
戥子嘖一聲:「你帶壞了一個七姑娘,還想帶壞大少夫人吶?」
「怎麼是帶壞?珠兒現在多靈活多機變!」阿寶抓了把糖炒栗子,剝開殼,自己吃一個,往戥子嘴裡塞一個。
燕草明日就要走了,今天一整天都默默收拾著東西。
阿寶沖她招手:「快過來坐,你明兒就走了,這路上車舟勞頓,還不趕緊歇歇,你東西都收拾好了沒?藥呢?出門在外就怕頭痛腦熱的,藥一定得帶足。」
「回是松煙跟車,我吩咐過他了,必得把你照顧好了。」
阿寶絮絮說著,燕草聽完,一句都沒答,卻拿出小冊子道:
「年下要送的禮我都已經列好了,東西都在箱子裡。」
「還有各房小輩要發的紅包,也都封好了,少爺姑娘們都是一樣的。」
「姑娘明年生辰,我把菜單子和要請的人也都列過了,大宴小宴也都分了兩種,按著章程辦就是。」
「七姑娘明歲除服就該說親了,年禮和生辰禮都備下了,比尋常的要貴重幾分。添妝我也弄了單子,到時候姑娘只要從裡頭挑就行。」
她雖是丫頭,七姑娘卻從沒看低過她,還同她一道討論畫畫,冶墨。
「我也有塊彩墨要送給七姑娘,到時候就托戥子替我送。」
戥子苦著張臉,雖知道燕草是一定要走的,走了才能安心,可聽她這樣安排,忍不住紅了眼眶。
少了燕草,阿寶便少了個臂膀。
「我房裡還有一個箱子,裡面是給姐妹們的東西,上面寫了各人的姓名,等我走了,你們開箱子分了就是。」
戥子聽見這句,鼻子一抽,哭了起來:「你怎麼事事想著咱們,我們幾個也都有東西要送給你。」
結香把她最喜歡那塊衣料送給燕草,螺兒福兒姐妹倆給她做了兩雙鞋,戥子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合適的禮物。
想著窮家富路,包了個紅包給燕草:「你在路上想吃想喝,都別省,這一路要走一個多月呢。」
阿寶本不傷心的,可聽燕草都要走了,還事事放不下她,嘴唇微抿,鼻尖一紅:「成啦!又不是往後都見不到了。」
燕草還有話要單獨說給阿寶聽,她坐在腳踏上,又手扶住阿寶的膝蓋:「我知道姑娘性子真,不願意伏低作小,討好別人。」
每回丫頭們替她說軟話做話軟事,她總軒著眉毛,抿著嘴角。
這些燕草都瞧在眼裡,如今要走,該說的話她一定要說。
「姑爺能待姑娘好,那是最好,我成日求神也要求姑爺對姑娘一心不變。」燕草仰臉看著阿寶,「可姑娘該軟時,還是軟些罷。」
姑爺回來,第一件就是妻子不遵長輩教導挨罰的事,那兩百張字,姑娘一字未動。
第二件是女扮男裝偷溜出門。
第三件是要挪院子。
還有第四件第五件……秋後算帳,自家姑娘真是滿頭小辮子。
阿寶聽著聽著,「撲哧」笑出聲來:「原來我有這許多罪名,掃一掃一籮筐。」
燕草又氣又想笑:「姑娘!」
阿寶拍拍她的肩:「我這輩子絕計不會去討誰的好。」若是夫妻之間非得如此,那不如不當夫妻。
見燕草面帶憂色,阿寶笑起來:「放心罷。」
話說到此,燕草咽下憂慮也不再說,只強撐出笑意道:「今兒就讓我給姑娘值夜罷。」
阿寶點頭允了。
二人也無別話,只是默默睡了夜。
第二日清晨,送燕草到大門邊,戥子哭得眼睛都叫淚糊住,阿寶叮囑她:「你每到驛站都要寫信來,到了那邊替我看著我阿爹,不許他多喝酒,傷身子。」
燕草戴著幃帽,抱著隨身的包袱,連連點頭:「少夫人放心,我隔幾日就寫信回來。」
真送她上車,阿寶忍不住眼睛微濕,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催促她走:「去罷。」離了京城,才能安心。
車馬轔轔,阿寶眼看著車子打彎出去,吸了吸鼻子。
就在她想轉身回去的時候,青書道:「少夫人,少爺回來了!」
裴觀的馬拐進府前長街,他看阿寶立在門前,頗為驚詫,催促馬匹疾行兩步,停在門前一躍而下。
「你怎麼知道我今日回來?」待見阿寶眼眶濕潤,鼻尖微紅,一臉要哭的模樣,幾步邁上石階。
伸手想扶她胳膊,到底忍住,心疼道:「你,你每日都這麼等我?」
第175章 【一】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這話一出, 阿寶怔住。
青書戥子在阿寶身後低下頭去。
青書還扯了扯戥子的袖子,示意戥子趕緊把眼淚鼻涕擦擦乾淨。免得少爺回過味來,知道少夫人不是在等他, 空歡喜一場。
「你,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阿寶一吸鼻子,「陳長勝怎不回來報信?」
裴觀微愕, 他十來日不歸家, 還當真以為阿寶天天在門前守候, 聽她口吻卻又不是。
待想到方才遇上的車隊, 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一時尷尬,以手作拳, 放到唇邊咳嗽了一聲:「是我叫他別通報的,想……」想給阿寶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