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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日子安穩些,兒子非要上陣去,她怎麼肯點頭。
「這……媳婦孩子明明都是眼前的事兒,他怎麼就……」
阿寶知道兄長一直在學兵法,這兩年裡也識了字,原來比她識的字都少一半呢,如今都看得懂兵書了。
與他一道的兄弟們,得了差事就那麼混著,衛三更是連人都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可阿兄與他們志向不同,阿寶又想起兄長刀上掛著的那個端陽香包,是不是他有了戰功,才能求娶那個宮人?
「你爹那兒我也去了信,旁的人也只有衛大人能問,回信還沒來,你衛姨說戰事也不怎麼吃緊,沒有之前那麼兇險……」
可她總覺著這是哄她的,那可是跟外族打,怎能不兇險。
「紅姨你別慌,每歲秋天邊境總有戰事,多是北狄為著掠些米糧過冬。」阿寶看了幾個月的邸報,自是知道這些戰事的,可她不能明說,先安紅姨的心。
「你說的可當真?」陶英紅問完,又嘆一聲,「你也莫要哄我了,就算年年都打,那也……」那也年年死人。
韓征正在當值,明日他便調出來了。
等再過些日子就跟著秦王的隊伍開拔。
韓征是走了關係,又花了銀子,幾乎把他攢的老婆本都花完,這才調回去的。
陶英紅忍不住淌淚:「我留又不是,不留又不是。」
阿寶撫著她的背寬慰她:「阿兄打小就有這個志向,不叫他去,他豈能肯。」
夢裡怎麼沒有這樁事,這破夢,半點也不准!
裴觀那頭,國子監中正有大事,宋祭酒關了幾個學生禁閉,兩個學生眼看同窗每日挨餓受罰,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宋祭酒還不肯放人,趁著中秋放假,來找裴觀回去當救兵。
等到裴觀夜裡匆忙趕回裴家。
才知道了這件大事,這輩子,韓征竟然跟了秦王!
第140章 獨苗
嫁娶不須啼
懷愫
秦王是景元帝長子。
更是景元帝一手帶出來的兒子, 他用兵頗得景元帝真傳。南伐這幾年來屢立戰功,在軍中素有威名。
此番出征北狄之後,接下來的數年, 秦王的威望聲譽是一眾兄弟所不能及的, 連太子都避億鋒芒。
也因此太子和齊王才會短暫結盟。
韓征想跟著秦王大軍出征並不出奇,可為他何上輩子沒想辦法調職?
裴觀百般思索也想不明白, 就算他因母親重病留在京城, 那時間也對不上。
阿寶把從紅姨那兒聽來的話說給裴觀聽:「紅姨說, 明明媳婦孩子都在眼前了, 阿兄卻非得上戰場去……」
裴觀恍然!
又頗不置信,韓征難道真會因為媳婦懷著孩子, 才沒跟上秦王此次出征?
若是別人,裴觀不信,要是韓林兩家的人,裴觀信了。
他良久不言, 阿寶推他一下:「你說, 阿兄這回去兇險不兇險?」
自然兇險。
秦王領大軍出征,是因景元帝對北狄年年入邊境燒殺掠奪已然忍無可忍了。
上一任皇帝對北狄多有容忍,也是因為他要將大部分兵力用來防備當時的穆王,也就是現在的景元帝。
實在騰不出手來, 這才縱容得北狄年年犯邊。
景元帝登位之後, 去歲掃平收編了各地的流兵散將,今歲可不就空出手來,要收拾收拾這個不聽話的「鄰居」。
誰知此去,偏遇上了北狄王庭內訌。秦王趁機領著大軍進攻, 幾乎打下了老巢, 活捉了北狄其中一位汗王。
只是北方遊牧疆域太廣, 景元帝有心想在北狄設郡縣,可打得下來,卻管不住人。駐軍的這點人,拼不過北狄人。
來來回回數十年,每次都又退回關內。
這些都是後話,眼前要看的是韓征這一去,就算是秦王的嫡系了。
他當然能立功,上輩子錯過了這一遭,韓征還打出個將軍的稱號,要單論官階,比裴觀高得多了。
「自來富貴險中求,舅兄調職,咱們一點風聲也沒聽聞,他是打定了主意的。」裴觀溫言寬慰阿寶,「你莫要擔憂,舅兄有將才。」
阿寶蹙了眉頭,阿兄素有此志,不該攔著。
「明兒,明兒我去找兄長,不論如何,我都會照顧紅姨的。」
阿寶既想明白了,面上憂色漸褪。
就見燈燭下,裴觀沉著臉,看神色比她還要煩惱,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國子監的事難辦?那兩個學生放出來沒有?」
裴觀不能告訴她為了什麼,她哪裡懂得這些,告訴了她,豈非讓她為了幾年後的事情擔憂。
「咱們一眾人去求情,暫時是放出來了,可國子監學規過於嚴苛,這些年……」裴觀想到因學規死去的同窗。
他重病醒來之後,與陸仲豫第一次推心置腹,就已經想好要彈劾宋述禮。
「他縱不為官,也可為吏,平白身死,當有人為他鳴冤。」
這是他當時對陸仲豫說的話,是時候要辦了。
裴觀微微出神,回過神來就見阿寶關切的望著他,他輕笑道:「今夜我留在書房裡,你先回去睡罷。」
阿寶點了點頭,離開書房時還替他帶上門。
站在門口吩咐卷柏:「讓廚房預備些熱湯餅,別讓他餓著睡。」
青書松煙如今常在外頭跑,卷柏空青提上來侍候裴觀衣食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