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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書走了,戥子悄悄告訴阿寶:「我聽見,白露去求姑爺了,原來那個宋婆子就是白露的娘。」
「那……他說什麼?」
「白露哭求也沒用,我聽說姑爺最厭底下人當差不盡心,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這事一出,當家管事的裴五夫人立時就發落了宋婆子。
白露還待苦求,還是銀杏勸她:「姐姐快別哭了,萬一連你也打發出去呢?」
裴三夫人送了好些禮來,安撫新婦,陳媽媽滿面歉然:「叫少夫人受這樣的委屈,夫人也去查過,就是廚房上的人不精心,才出了這樣的紕漏。」
夢中的阿寶,坐在臨窗的羅漢榻上,忍不住心中一暖:「這是下人辦事不力,不能怪別人,我正有東西想讓陳媽媽帶回去的。」
她拿出那張嫁妝單子和一隻匣子:「這些我本不該受,還請媽媽交還給婆婆。」
匣中裝著田地鋪子的地契房契,還有那二十多箱嫁妝的箱子鑰匙。
當初收下這些,只是權宜,為了面上好看。既然面子功夫做足了,這些不是她的,她不能要。
陳媽媽吃驚望住她:「這……這是夫人給少夫人的私房,給了您的,您便收下,我就是帶回去,夫人也不會收。」
「婆婆不收,我也不會收,請陳媽媽轉告。」
陳媽媽看著阿寶眼神先是吃驚,爾後又露出敬意,沖阿寶點點頭:「少夫人的意思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稟報夫人。」
夢中的阿寶心中想,裴六郎,倒是個明理的人。
說給她交待,當真給了她交待。
她與戥子對望一眼,戥子等陳媽媽走了,悄悄合掌:「阿彌陀佛。」
阿寶半夢半醒間,覺得身邊有人在她身邊睡下。
裴觀看她睜眼,輕聲道:「怎麼醒了?我方才進屋你睡得正實呢。」
阿寶睜開一看,外頭天都已經泛白了,裴觀是真守到天亮,這才回來陪她的,她身子一滑,鑽進裴觀懷中。
小時候她就是這麼跟阿公,跟紅姨撒嬌的。
裴觀順勢摟住她:「你讓丫頭去大廚房了?」他叫決明留在松風院,把少夫人幹了什麼,全報給他知道。
也是這樣,才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回門當天,出了那樣的事。
那會兒她必也想提前過問,只是不敢派人去廚房。
上輩子聞知此事,裴觀只是怒,此時想起,隔了一世心疼起她來,揉揉她的腦袋:「放心罷,不會出差子的。」
阿寶打了個哈欠,在裴觀懷中睡過去。
裴觀雖一夜未眠,但他卯時即起的習慣難改,天再亮些,他便醒了,揉著額角問新婚的妻子:「去不去書房早讀?」
阿寶道:「我不早讀,我早上要打鞭子。」
裴觀一怔,隨即點頭:「好。」吩咐丫頭,「讓廚房把飯擺到留雲山房去,少夫人早上要吃肉。」
兩人晨起洗漱,阿寶趁內室無人,招來燕草:「你去打聽打聽,白露的娘是不是姓宋。還有……去歲裴家大廚房裡鬧沒鬧過耗子。」
燕草不明所以,但她點頭:「是。」
第93章 【二更】
嫁娶不須啼
懷愫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留雲山房去。
戥子將阿寶練功穿的衣衫包在包袱里, 又把鞭子裹在裡面,進院先去卷山堂內換衣。
阿寶一身箭袖,腳蹬小靴行到九曲橋上。她站定了身子, 兩隻手一手叉腰, 一手抖出長鞭。
橋邊眾人只聽得耳邊呼哨一聲。
決明不過七八歲,正是愛瞧熱鬧年紀, 一見這架勢, 他便往前湊。
戥子伸手彈彈的他的腦門:「再往前鞭尖就打著你啦。」
決明當然知道少夫人是武將家的姑娘, 府中人人都在傳, 六少夫人曬嫁妝,曬了金鞭和弓箭!
聽戥子這麼提醒他, 伸手揉著腦門,往後退了小半步。
阿寶看他頑皮,輕笑一聲,這第二鞭, 鞭梢便對準了決明飛快掃過去, 分明離他還有還半遠呢,可那聲音就似響在他頭頂上。
決明差點兒膝蓋一軟,坐到地上。
青書松煙瞪大雙目,只有戥子笑嘻嘻的扯了決明一把:「讓你往後站, 偏偏不聽, 這會兒可別尿褲子啊!」
決明藏到戥子身後去,戥子摸了下他的腦袋:「傻小子。」
阿寶出鞭收鞭,試了試在橋上舞不舞得開,這才放開了手腳, 手裡的九節鋼鞭, 在周身畫出一個圓來。
戥子打小耳濡目染, 雖沒學鞭子,可也能說得出門道來:「鞭子講究的是順勢而出,初學的只能人跟著鞭子走,像我們姑……我們少夫人這樣,讓鞭子聽她話的,沒十年苦功可下來。」
說完得意洋洋掃了眾人一眼,看他們一個個不識貨的樣子,她又道:「夏日裡結枇杷,她能用軟鞭子卷下果子來。」
決明讚嘆一聲,這下他知道了厲害了。
裴觀背手立在清水平台前,遙遙望向九曲橋,她身在紅欄間,手上鋼鞭好似銀蛇吐信,隨她心意四處飛梭。
上輩子進了裴家的門,她就再也沒有動過鞭子。
不曾出過門,不曾離開京城……
「戥子。」
「在。」
「少夫人平時練功還要用什麼?」
「木頭人樁子,或是用花盤。」木頭人樁是打人要害,老爺剛弄回家的時候,姑娘還不願意呢,想要個馬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