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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夫人一揮手:「都辦都辦!就咱們三房樂一樂,也別傳到外頭去。」怕兩個孩子臉上掛不住,悄悄的,關起門來樂。
阿寶吃著甜棗湯,看裴三夫人同陳媽媽交換眼色,屋裡小滿小雪也都笑著她。
她把湯勺一擱:「怎麼了,娘怎麼看著我笑?」
「瞧著你歡喜,自然就笑了。」說著拿出個大大的紅封,塞到阿寶手裡,「給,壓歲錢!」
「這怎麼成,我又不是小孩兒了,我都給人發紅包呢。」
「我給的,你就拿著。」裴三夫人又問,「今年觀哥兒發紅包,沒出考題?」
大房二房那些孩子們,到六叔六嬸這裡來拜年,裴觀讓大的對對子,小的背古詩。
阿寶見了直皺眉頭,小孩子一年就拿一次壓歲錢,怎麼還給他們出考題?
不管對上沒對上,全都給了紅包,散出去許多筆錠如意的金銀錁子。
那幾個孩子由裴觀教導讀過幾天書的,挨著排隊站好,眼巴巴瞧著六叔,六叔不點頭,他們全都不敢拿。
最小的欣姐兒走路都還要奶嬤嬤牽著,話都還說得磕磕巴巴呢,能說兩句恭喜就罷了,怎麼還要她背五言。
阿寶上前趕開裴觀:「別聽你們六叔的!我給你們紅包!」
幾個小孩子看看裴觀,見六叔無奈搖頭,就知道六嬸說了算,一個個都笑起來,蹦跳著拿了紅包。
「多謝六叔,多謝六嬸!」
欣姐兒上前一把抱住阿寶的腿:「抱。」
阿寶將她撈起來抱在懷中,欣姐兒賴著不肯走,到哪兒都要阿寶抱著她。
裴三夫人見了,對陳媽媽道:「上回欣姐兒也是見著阿寶就不撒手,真是怪了,一年也不過見了二三回。」
「我看,這必有緣故,說不準,先開花後結果。」
那可好得很,裴三夫人在心裡點頭。
要是兒子,自然是像觀哥兒更好,讀書求學沒叫她費一點心思。若是女兒,那就得像阿寶!
明歲這個時候,要能有個雪糰子似的小姑娘在她身邊就好了。
東西都置辦好了,裴三夫人越想越心急,數著日子,每日裡都問陳媽媽:「你說,怎麼過的這麼慢?怎麼還不到三月?」
「說慢是慢,說快,一眼就到啦!」
春節一過,沒幾日就是元宵鬧花燈。
出了元宵節,阿寶送別的大妞,眨眼間便到三月初。
裴三夫人又急起來:「這還有幾天了,都布置齊整了沒有?」
就安排在魚樂榭中,里里外外的屋子都修整過,趁著阿寶回娘家看姨媽時,丫頭婆子們將該換的東西全換上了。
阿寶初時還覺得古怪,怎麼裴三夫人屋中的丫頭婆子,個個見了她都是喜氣洋洋的。再一想三月末珠兒要出嫁,算算日子也沒幾天了,大傢伙當然要高興。
她便也笑,還對裴三夫人道:「珠兒要成親,該給她們一個多發一個月的月錢罷?」
「該發,家裡的大喜事,自然要發。」
裴珠的大事快沒幾天了,阿寶讓戥子翻出她陪嫁的那個小錦盒:「你把我陪嫁的那個小盒子拿出來。」
「哪個小盒子?」陪嫁的盒子那許多,只說小盒子,戥子哪會知道是什麼。
阿寶臉上微紅:「就是壓箱底的那個小盒子。」她伸手比劃了一下。
戥子想起來:「哦!那個小盒子,那這裡頭到底放著什麼呀?是壓箱底的銀票?」
「你別問,不該你知道。」
「我有什麼不能知道?」戥子剛說完,臉上一紅,莫不是那什麼東西罷?就是女子嫁人前,才能看的那個東西。
她羞紅了臉,扭頭替阿寶去找盒子。
找了出來連碰都不敢多碰,就跟燒了她的手似的,把盒子往阿寶手上一放,急急出門去了。
阿寶「撲哧」一笑,但也避開人,取出盒中那本書,用厚巾帕裹著,帶到裴珠房中去。
裴珠這幾天已經少出門,裴三夫人連她的晨昏定省都已經免去了,但她不肯:「留在家中日子不多,正該給母親多請幾回安。」
她自己知道,若沒阿寶,她與嫡母不可能那麼親近。既不親近,如今這份嫁妝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怎麼這會兒過來?」裴珠立起來迎她。
桌上一桌都是開到盛時水仙花,正用小銀剪子剪下來。
阿寶看了問:「你要做香包?」
「不是,我想點花燈。」這是最後一盆水仙了,這幾朵都是開到盛時,過了今兒就要敗了,乾脆剪下來,往花盞中倒些燈油,點起來浮在玻璃大缸上。
阿寶看她還有閒心玩,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我有要緊事。」
裴珠一怔,不知阿寶要說什麼,她摒退丫頭。
阿寶將她拉到床上,放下床帳,從袖中取出那本裹起來的冊子,塞到裴珠的手裡:「娘那裡,定也給你預備下了,我這個也是我姨媽預備了給我的。」
「等我走了,你再看。」阿寶說完就站起來往外去,還支開荼白竹月,「讓你們姑娘歇歇,你們幾個都晚點進去。」
裴珠從訂下親事起,就由萬醫婆調理身子,連著吃了半年的燕窩,養得白裡透紅,十分好氣色。
看阿寶把這東西包得這麼嚴實,一時還沒明白包了什麼,只捏到裡頭是本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