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頁
阿寶得著準話,立時讓戥子去安珠兒的心,告訴珠兒萬事都有她在。
荼白千恩萬謝送戥子出院門:「我得給菩薩燒香去,姑娘若非有這樣的嫂嫂,便少這麼一份真心了。」
兩件事都和美,阿寶還給大妞預備好些送行的禮物。
等到送行那日,她早早坐上馬車,在渡口等待,許久才看見陸仲豫騎在馬上,後頭車上裝著箱籠包袱。
他看到裴觀,下馬緩步過來。
裴觀看他神色,情知出事了:「怎麼?」
陸仲豫滿面寒霜,咬牙出聲:「母親……病了。」急病倒下,留珍兒侍疾。
第119章 認錯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陸仲豫咬牙半晌, 才從嘴裡擠出「母親」這兩個字來。
大嫂有了身孕,弟妹還沒進門,婆母病了, 可不得留下二兒媳婦侍疾。
真是好一個天公地道, 任誰也不能說嫡母一句不是。
連陸老太太知道兒媳婦急病,都只眯著眼念佛, 不咸不淡說了一句:「好好的, 她怎麼就病了。」
時日還短, 大妞雖進門就在陸老太太身上下功夫, 可陸老太太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孫媳婦,情分未到, 自不會伸這個手。
大妞已經箱籠都收拾好了,昨兒夜裡燈火未熄時,她還輕聲問陸仲豫:「學官都管些什麼?」
「到了你自會知道,一路舟車勞頓, 吹燈罷。」
陸仲豫這幾日實在是心情大好, 他仕途順暢,新婚妻子雖是嫡母給他定下的,但心裡向著他。
知道定下的是衛家姑娘,陸仲豫也曾在心中衡量過, 但他早就想過了, 只要不是嫡母娘家的女兒,不論是誰,進了門總會跟他一條心。
就算是嫡母娘家的女兒,但凡不是十足蠢貨, 總能明白該跟誰站在一塊。
陸母不是沒打過這個算盤, 可她娘家的女孩子們, 沒有正當年齡的庶出。
外頭人許還能聽她說幾句甜話,看個花架子,以為她是個慈和人。可娘家的嫂子弟妹們,哪個不知道她把陸仲豫這個庶子當眼中釘,豈肯將親生給陸家。
庶女倒是能配,就是得再等兩年,但陸仲豫的婚事不能再拖,這才千挑萬選,選中了衛家女。
這樁婚事不襯頭,可萬沒想到,衛家夫人竟硬生生把這不襯頭的婚事拉平了。
衛家姑娘模樣生得標誌,可家底不豐。
進門曬嫁妝那日,陸母把能請來的親戚都請來了,嘴上說是替兒子大操大辦,本來辦喜宴,沾親帶故的都要來。
究竟她心思如何,無人不知,不就是想讓大家看看衛家家底不厚麼。
沒想到那一抬抬的箱籠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一曬嫁妝,幾個隔房的妯娌便互相看看,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來了。
其中一個跟陸母不對付的妯娌笑吟吟夸:「嫂子可真是疼兒子,給他挑了這麼好的兒媳婦。」
陸母咬牙把婚事辦完,等第二日新婦出來敬茶認親,小夫妻立在一處,正似一對璧人。
又有人說:「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姻緣。」
女眷們背地裡笑她,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前頭爺們的事,陸母管不了,外任路子一通,她眼看著庶子庶子媳婦收拾東西,安排下人。
還笑著替他們張羅衣食住行,在老太太面前扮賢良。
早些年還有人吃她這一套,原來是欺負庶子年紀小,不會說。這麼多年下來,外頭還有誰不知道陸家的底細。
陸仲豫也暗暗起疑,但父親都點頭了,她還能怎麼辦?總不會真的連遮羞布都不要了罷?
誰知嫡母真會當夜犯急病,硬將珍兒留下,當真不要這塊遮羞布了。
陸母虛白著臉道:「莫要誤了開船的時辰,待我好些了,再派人把媳婦送去跟你團圓。」話是這麼說的,可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只有大妞還天真,她白著臉,還勸慰丈夫:「你先去,等婆婆好了,我讓我阿兄送我。」她家裡可還有兩個哥哥呢。
到這會兒,大妞越發想念起三哥來,要是她三哥在,定能能替她想出法子來,讓她能快點跟陸郎團圓。
陸仲豫見她目中含淚,又強行忍著,有許多話要說,可說不出來。
對她點點頭:「等我安頓下來,就派人來接你。」
大妞望向丈夫,目中光彩漸生,她輕笑著點頭:「好,那我等你來。」
陸仲豫出了二門,回頭還看見新婚妻子站在門前,怒火中又升起酸意,她留下,必是要受苦的。
可偏偏眼前沒有一點辦法帶她走。
府中也沒有人能照拂她。
裴觀見陸仲豫深覺受辱的模樣:「你姑母是不是再有段日子就能出宮了?」女官們到了一定的年歲,便能得恩典被放出宮來。
陸仲豫早就想到了,他這一年多來,時不時就孝敬宮中的姑母。
姑母進宮之前與嫡母就不和,出宮之後還回陸家來養老。
她是宮中女官,便是出宮,品階還在,也還能繼續拿俸祿。她與嫡母不和,陸仲豫正有機有可趁,替姑母養老。
這些陸仲豫早就想過,可他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
阿寶一直坐在車中等著,想親自給大妞送行,她掀開車簾一角,張望了半日也沒見到大妞的身影,心知不好。
戴上幃帽跳下車來,疾步走到裴觀身側,剛要張口,裴觀就看了她一眼:「陸兄母親急病,留下兒媳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