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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香伸手就揉揉她的腦袋:「不是跟你說這個,你放心把螺兒交給咱們照顧,你想呀,你寫那百壽圖,你姐姐看見會不會幫你的忙?」
這倒是真,姐姐就是這個性子,看她在忙,就算身子沒養好也一定會強撐著幫她的忙。這又件是替少夫人爭臉的事兒,那更是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的……
「我知道了,我這就替姐姐收拾東西。」
「哪用你收拾,繡房就在那邊,又有光又不直照人眼睛,你快瞧瞧去。」結香帶福兒去上工,「打孔的小米珠也都預備好了,姑娘說了最好能精細些華貴些。」
福兒點頭,六十大壽,除了繡出壽字,再繡上松鶴靈芝什麼的,底下用珍珠襯一襯,壽字里再鋪滿金線。
她說給結香聽,結香誇讚:「怪不得姑娘要把這活計交給你呢,你們姐妹真是一雙巧手。」
進了屋子,那裡已經設下繡屏,桌椅床榻應有盡有。
「你累了就歇歇,串珠這種活,我們幾個誰得閒就誰來幫你,真要忙起來,吃飯都擺到你面前!」
結香笑著把事兒安排好了,到正房去回話。
阿寶沖她輕笑:「辦得好,不能讓她一個人忙,你們不拘是誰,要有一個給她打下手。」不能讓福兒一個人呆著。
「那是當然了。」那麼大一幅繡,就讓福兒一個人那也繡不過來啊。
很快青書就又請了大夫來,福兒親耳聽見大夫說要靜養:「胡大夫的藥已經開得很好了,實在沒什麼疏漏處,病人要靜養。」
這下福兒更不能拒絕,她要做繡活,若再要照顧姐姐,勢必忙亂,反耽誤了姐姐的病情。
「那……也別挪動姐姐了,我睡到繡房裡去。」福兒匆匆收拾了兩件衣裳,讓姐姐還住在這屋裡。
這正合阿寶的心意,搜起屋子來更方便。
趁著福兒做繡活的時候,戥子照顧螺兒,丫環的屋子都簡單,又是在外頭作客,每人只帶了日常要用的東西。
戥子很快就粗搜過一遍,回去稟報阿寶:「都是些咱們大家有的東西。」
香包青鹽,頭油胭脂,軟膏胰子,樣樣都是府里發的東西。
「你全細看過?」
「嗯!」戥子把香包都扒拉開,裡面填的香丸跟她們用的一模一樣,「連頭油我都聞過了,都一樣啊!」
「既然都一樣,你一件一件把東西換出來,用匣子裝起來。千萬做得仔細些,別讓她們看見。」
萬一呢,萬一她們要是無辜的呢?
戥子點頭:「好。」
因是大夥都有的東西,戥子手邊就有現成的,一件一件換了出來,先是香包,然後是青鹽,連青鹽盒子都是府里發的。
每回換上一二樣,螺兒躺在床上都沒察覺。
從下午到晚上,戥子已經把螺兒日常用的東西都換了個遍,她捧著匣子送到阿寶房中:「全在這兒了,連樓府里分給咱們的雄黃粉,我都均了些出來。」
「連被子褥子也都翻過了,這不馬上端陽節,樓家送了避五毒的香包,我藉口放香包都翻了一遍。」
「很好,現在一是要看螺兒的症狀好不好,二,就是等青書。」
阿寶情知她們剛到此地,青書人生地不熟,要找個可靠的仵作並不容易,可她怎麼也難靜下心來。
請仵作這事,要跟樓家人探聽些消息,但又不能讓樓家人知道,更不能跑到外頭去嚷嚷。一個外鄉人,剛到此地就要找仵作,難免讓人生疑。
也不知有沒有人肯驗。
這兩日裡,樓家的宴請也沒斷過,阿寶每日都要陪著裴三夫人到虞氏房中去。
陪老太太說話玩樂,有時是投壺,有時是捶丸,有時是木射。玩的花樣一天比一天多,因屋後有湖,樓家的姐妹們都愛在靠湖邊的地方盪鞦韆。
「娘在家時,會玩這許多東西?」
裴三夫人笑了:「哪兒呀,每天讀書做繡活都來不及,年節里才能玩一玩,我娘心疼我呢。」她這個年紀了,一回家來,喊上一聲娘,立時就又回到閨閣中的歲月。
虞氏心疼女兒遠嫁,又心疼女兒中年喪夫,想來在婆家是難有這樣鬆快的。
她夜裡跟女兒一道睡,問:「你婆婆要不要立規矩?」
裴三夫人故意撿好聽的說給她聽:「沒有,她有親兒媳婦,瞧不上我。」
虞氏哪會不知道女兒這麼說是為了讓她好過,還是氣哼哼的:「都是你爹!也是你自己!瞧見一兩篇詩,就把自己定出去,要是你就嫁這兒,哪會隔二十五年才見呢?」
「那兩個都外頭作官去了,拖家帶口跑得天高皇帝遠。偏你嫁的那個清高!說什麼不出仕!有什麼好處?你在家裡苦挨罷了!」
裴三夫人只得苦笑,年輕不知事時又哪裡知道?十五歲的小姑娘,看了些詩書,聽了點戲文,就當這世間情愛如書中所寫,如戲裡所演了。
那一點甜,抵不過苦。
虞氏知道女兒是哄她的,嫁出去的日子必不好過,抹了會淚。
又問:「你兒子同你兒媳婦好不好?」
裴三夫人笑得合不攏口:「好,好著呢。」把兒子怎麼求娶的事說給母親聽。
虞氏也知道女兒特意把兒媳婦帶回來的意思,她就那麼一個寶貝兒子,能跟兒媳婦處得好,那自然好。
虞氏第二日就讓小輩們都把好吃好喝好玩的東西全拿出來:「你們姑姑回來,那就是過年,上完了學都來我這裡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