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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挑來挑去都是素服,打開妝盒,想選幾件貴重的素頭面出來。
可她是新婚,自己家裡打的嫁妝,和裴觀送給她的頭面,俱都是喜慶圖案,頭面都嵌著整套紅寶石或是紅藍寶石夾雜鑲嵌。
敬茶時裴三夫人賞的那十三件的東珠,也是金底的,就是沒有全素的頭面。
好容易才挑出一支的單珠長簪來。
這幾日卸去簪環,烏髮間只簪一朵白絨花,家中自上到下的夫人太太們都如此,可阿寶總不能戴著白花回娘家罷。
阿寶抿唇發愁,卷山堂和松風院兩處都有落地穿衣鏡,照得人纖毫畢現,阿寶就在大鏡前比比劃劃。
裴觀在她身後瞧得清清楚楚。
這兩抬鏡子,都是裴觀為了阿寶特意添置的。
光是一面鏡子,就值得四五百金,兩抬一人高的落地鏡,花了七八百兩。
戥子頭回進屋,瞧見這麼大的鏡子,裡頭的人還衝她直直走過來,嚇得她差點兒站不住。燕草螺兒是見慣了的,螺兒趕緊取出她繡的雙喜鏡罩,蓋在上頭。
戥子隔了幾日才看習慣,她自覺給阿寶丟臉,燕草寬慰她:「尋常人家也難有這樣大的鏡子。」
確實是照得清楚,就因照得太清楚了,阿寶左瞧右瞧都不滿意。
裴觀扔下禮單,站到她身後,阿寶身上太素,他也瞧出來了:「該多給你打幾件素的首飾,你莫急,我去叫青書,讓他出去不拘往哪個金樓銀樓,先買幾件像樣的來。」
只顧著忙前面的事,竟把這件大事忘了,總不能讓阿寶只戴根銀扁方回去。
阿寶想了想:「都這麼多禮了,也不要緊。」
「那怎麼成,不能讓岳父姨母以為你在家受慢待。」裴觀皺眉去叫青書,青書急匆匆抹把臉,出門去了。
大廚房裡送了早飯來,一隻只食盒往裡拎,今兒四房五房就走了,往後是大房管家,大廚房裡的人員雖還沒調動,卻已經拍起三房的馬屁來。
今日六少夫人要回娘家,別處不知,大廚房裡怎會不知。
幾乎把阿寶愛吃的幾樣都做了送上來,油煎的餛飩,素餅子,還有各種素餡的小餃小包子,連粥湯類的都有三樣。
牛乳粥一種,菱粉粥一種,還有八仙藕粉,幾樣粥里都擱了蜜糖。
阿寶每樣都舀出來嘗幾口,再把乘下沒動過的,賞給燕草幾個。
她還不習慣這樣,大家分著吃就是,非得她先動過,燕草才肯撤下去。
正在用飯,陳媽媽來了,她年紀大了,裴三夫人輕易不勞動她。身後跟著幾個丫頭,每人手裡捧了個盒。
盒子一打開,裡頭俱是些素淨貴重的首飾。
「太太說了,既是回娘家,總不能這麼素,想著新婚沒有這些,昨兒夜裡叫小滿挑出來的。」
銀嵌藍寶,珍珠壓鬢,色色不同,就是輪換著戴也夠了。
阿寶接過就要行禮,陳媽媽連連擺手:「少夫人妝扮好了,就到後頭拜別,叫夫人看著也歡喜。」
阿寶先叮囑裴觀:「都有了,讓青書不必買了。」
又換了一身衣裳,戴上裴三夫人給的首飾,到上房拜別婆母。
裴三夫人看了一圈,點點頭:「這才好。」一面說又一面忍不住笑意。
別人穿白總帶幾分嬌怯俏麗,阿寶穿一身白也還是阿寶,半點嬌弱的風致也無。
戴不戴貴重首飾,倒也沒什麼分別。
裴觀陪在阿寶身邊,吉時一到,女眷在堂前拜別老太爺的棺木。
兒孫們一路送到碼頭,出殯的儀仗一樣都不能少。
直等到隊伍走出建安坊長巷,阿寶也不等裴觀回來再送了。
一聽說阿兄駕車來了,立時出門登車,還催促韓征:「快些快些,我可想紅姨啦!」
「得嘞~」韓征一甩馬鞭子,趕車回家。
阿寶隔著車壁問:「阿爹怎樣?紅姨怎樣?還有大妞?對了!」她想起來了,衛三跑了,人找著沒有?會不會影響大妞的婚事?
韓征撲哧笑出聲來,只當姑娘家嫁了,性子就能溫柔和順些,怎麼阿寶出嫁半個月了,一點也沒變。
「姨父的調令下來了,月底就要走。我娘除了擔心你,那就是擔心我。」韓征一面趕車,一面不好意思的笑了聲,「我娘在給我相看媳婦呢。」
阿寶眨眨眼,她夢裡還真沒夢見過表嫂生得什麼模樣。
可夢裡夢外是不一樣的,夢裡的衛三還娶公主了,夢外的衛三跑得沒了影。
「大妞我哪兒見得著呀,她在家裡繡嫁妝呢罷,倒是見過好幾次衛家大郎二郎。」都是來找他探聽消息的,想問出衛三去哪兒了。
「衛三還沒找著呢?」
「沒有,簡直是鑽地縫裡去了,不扒開地面找不著他。」韓徵到這會兒都不知他為甚要跑,倒是有個年輕輕的姑娘來打聽過他。
「年輕姑娘?是什麼人?」難道真是公主?
韓征想起那姑娘的模樣,生得眉目端麗,看神色儀態就是個貴人。身邊跟著的,一瞧就是公公。
韓征在宮中當差,又哪會看不出來。
可他不願意多惹是非,說不準衛三就是惹著了她,又怕給家裡添麻煩,這才跑了的。
韓征既不欲惹麻煩,也就不將那位姑娘找了他幾次的事告訴阿寶,怕阿寶擔心,搖頭道:「不知是誰,她不肯說姓名,我只實話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