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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倏地看向戥子,戥子立時站起來,溜到外頭去了。
到了夜裡,阿寶閒下來,這才有功夫想那個夢。
要是去問裴六郎,就得把衛家齊王府和表哥說要娶她的事一起說了,阿寶心裡搖頭,她張不開這嘴。
除了裴老六,她認識的最聰明的人就是薛先生了。
第二日阿寶上學,讀完書後她問:「先生,一個人要是夢裡的事兒成真了?那是好還是壞呢?」
這些日子燕草幾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阿寶便自己來讀書,反正就在宅中,幾步路而已。
薛先生正收拾書冊,聞言抬頭:「夢境成真?」
「有些成真,有些又不成真。」譬如夢裡,她沒拜薛先生為師,跟大妞一同上了幾天學而已,字都識得不多。
只是苦背女四書,沒學《詩三百》也沒學琴棋,那位夫子也不像薛先生,教她變通。
薛先生笑了:「難道是老莊之說?莊周夢蝶?」
阿寶還沒學到這些,這對她來說還太艱深,可既然她問起,薛先生便把自己所知說了一遍。
阿寶聽了個人夢見自己是蝴蝶,醒來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還是蝴蝶的故事。
覺得是,又不是。
還聽了一肚子「知幻即離,離幻即覺」的話,越聽越不明白。
夜裡她一面打結子,一面問戥子:「你說,夢裡的事要是成真了,那是好還是壞?」
戥子鋪著床,把炭盆挪到外頭去,又拿了盞燈來,給她添點光亮:「嗯……那得看是好事兒還是壞事,最好是好事靈驗,壞事不靈驗。」
「你倒想得美。」
「你作了什麼夢成真了?」
阿寶不言語,把水晶雁用軟布包起來,還擱到匣子裡去,鑽進被子。
她的夢,除了與裴六郎相關的還能勉強算是好事外,譬如夢裡紅姨說裴家是老天爺派來的救星,譬如結親事和添嫁妝。
可餘下的沒一件是好事。
阿寶咬咬牙:「我夢裡有的好有的壞,倒還真是好的靈了,壞的沒靈。」
戥子張大了嘴:「你不會是鬼上身了罷?不對,你不會是通神了罷!」就像外頭那些能請神上身的神婆,張嘴就能說出兩句過去未來。
「那你夢夢我,我有沒有找到家人?有沒有開香藥鋪?」
「胡扯什麼呢!」再沒讀幾本書,也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幸好沒去問裴老六,他們讀書人最忌諱這些了。
雖罵了戥子,阿寶心裡也嘀咕起來。
難道她真的通神啦?
要真是通神,她想知道裴六郎幹什麼了?怎麼她作了這麼多夢,沒有一個夢中有裴六郎呢?
阿寶不僅沒夢見裴觀,反而又夢見了衛三。
「怕什麼,大不了我娶你。」衛三見她震驚,撇了撇嘴,「怎麼?跟我定親,總比嫁給那姓崔的鰥夫要強罷!」
夢境一變,就見衛家張燈結彩,衛三尚了公主,當了駙馬爺。
衛三當了駙馬爺?
阿寶醒來,還沒回神呢。
衛夫人衝上門來了,先找韓征,又找阿寶,攥住阿寶的胳膊:「阿寶,你知不知道,他哪兒去了?」
林家一家不明所以,還是韓征拉過阿寶,拉住衛夫人:「衛姨,你莫要慌慢慢說,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是三兒又不見了?」
衛三離家,那是尋常事,十天半個月不回,也是有常有的。
嘴裡這麼說,眉頭卻皺著,阿寶都已經定親了,衛夫人這麼問,真是好沒道理!
衛夫人卻道:「他……他跑了!」
阿寶震住,衛三不肯娶公主?
第84章 備嫁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陶英紅一把拉過阿寶, 讓阿寶站到自己身後,隨即掛下臉來:「衛姐姐好沒道理,再怎麼也問不到我們阿寶頭上來。」
衛三一個成年男子, 跑出去便跑出去了, 哪有因為自家兒子跑出門,就到別人家來拉著人家姑娘問的?
阿寶已經跟裴家定了親, 這要是傳出去, 豈不是污了阿寶的名聲!
陶英紅說著一個眼色, 戥子立時把阿寶護住。
阿寶心中有諸多不解, 她還想知道衛三到底怎麼了,便被戥子跟燕草兩人, 一起拉出堂屋。
戥子氣得半死,一出屋門她便罵起來:「說的什麼不著調的話!怎麼好意思!」
阿寶卻顧不上生氣,她看戥子氣成這樣,縱派她去也打聽不出來什麼來。看了眼燕草:「你去, 聽聽緣由。」
燕草應聲:「是。」
燕草返身回去, 戥子還在跺腳:「那衛三就是個煩人精,沾著他便沒好事,衛……也真是不著四六!」
想罵衛夫人的,到底沒嚷出來, 要不是顧著與大妞的情分, 她還能罵得更難聽百倍。
陶英紅要不是看在這麼多年的情誼,真要趕她出去,看阿寶走了,冷臉道:「我們阿寶已經定了人家, 衛姐姐嘴上可得積德, 別什麼胡話都往外頭說。」
「就算原來, 那也是你家三兒想跟咱家提親,咱們可沒應!」從頭到尾,阿寶就沒那個意思!
衛夫人也知失禮,可她掩面哭道:「宮裡……宮裡派人來傳他……」
可衛三隻留下一封信,找不著人影。
來傳話的太監拿了厚厚的紅封,還是一個字兒也不肯吐露,只是皮笑肉不笑道:「天大的好事,他沒福氣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