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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破手指, 按下指印。
阿寶將那張紙收起,福兒這才道:「少夫人能救我姐姐了麼?」
就算她手裡的是個尋常的解毒的方子,只要能暫解毒性,也總比沒有要強。
阿寶看了福兒一眼, 她知道了真相, 心底竟並不覺有多痛恨。聽福兒這麼說,竟有些想笑:「這藥,你姐姐已經喝了兩天了。」
福兒怔怔然望住阿寶。
阿寶擊掌三下,船便調頭往回開, 快上岸時, 福兒道:「我, 我還想看看我姐姐。」上岸之後,她必要被關押起來的,她想最後看姐姐一眼。
回去京城下獄,招認罪狀,她必是不能活了,只希望姐姐能活命。
阿寶允了她。
下船回到院中,螺兒午睡剛醒,立春給她送了燕窩來。她看見這許多人來看她,受寵若驚:「姑娘怎麼也來了?福兒趕緊讓姑娘坐下。」
她掙扎著要起,被妹妹勸住:「姐姐今兒怎麼樣?」
「好得多了,換的藥雖苦,倒更對症,頭疼也好了許多。」螺兒還是坐起來了,她看妹妹眼睛紅紅的,問她,「怎麼了?」
福兒笑了:「姑娘帶我去遊船,湖上風大,吹迷了眼。」
「真是,帶你上船,你怎麼還貪玩?」說著將床頭的帕子塞到妹妹手裡,看她手指破了,只當是做繡活趕工時弄傷的,對妹妹滿面歉意,「等我再好些,我就來幫你的忙。」
福兒捧起燕窩碗,一勺一勺餵給姐姐吃。
因阿寶在,螺兒又羞又愧,只小口吃著,深覺為著自己,讓姑娘花這許多銀錢。這些銀子,再買十個她都夠了。
阿寶看出她不自在,笑了笑往屋外去,螺兒這才鬆了口氣。
她捧著燕窩碗,含著眼淚喝下牛乳燕窩粥。
福兒摸摸姐姐的額頭,又摸她手腳,見她睡得暖熱,替她掖上被子:「我去忙。」
「去罷,做得仔細些。」
福兒點頭出門去,還當阿寶會將她關起來,誰知只是將她關在繡房中。
戥子離艙門最近,雖不曾聽清,但看福兒的樣子就知她已經全部招認了,如今連看都害怕再看福兒一眼。
「怎麼還給她這麼好的屋子,就該把她……」
「就該什麼?捆起來上刑?關進黑屋子裡?」
戥子嚅嚅:「那也不能還讓她住這麼好。」
「這是在樓家,別走漏風聲。」阿寶說著又輕聲道,「她也活不長了。」折磨福兒,她並不會快樂,更非她行事。
「那……那她會不會想不開?」
阿寶篤定:「不會。」方才福兒死志剛盟,知道那藥並不能替她姐姐完全解毒,就又熄了求死的心。
若她不來裴府,螺兒會慢慢升等,到了年紀,擇一個情投意合的人成婚。
走一條,從小到大她們身邊的人走了無數次的,最安穩的路。
她希望姐姐活,她就不能死。
福兒被關到了繡房裡,對外只說她要趕工期,菜飯都送到門邊。
戥子雖恨她□□進府,要害阿寶,但每回送菜都會對她說一句螺兒的事。
「能喝粥了,喝了大半碗。」
「能下地走上一圈,頭還發暈。」
福兒只是聽著,一聲都不出。
阿寶給裴觀寫了信,青書也預備好了舟船,她想儘量輕車簡從,快些回京城去。
要回京城的事,將裴三夫人唬了一跳。
「你這才到,怎麼就要走?」
阿寶低下頭去。
裴三夫人蹙眉,語氣難免責怪:「再有什麼急事,也要等到外祖母過了生日再說!咱們來不就是為著賀壽?」
「是家裡出了事?」裴三夫人也知阿寶不是那等無理取鬧的人,「不管家裡出了什麼事!都先把壽賀完。」
「娘,我有大事必要立時回去告訴六郎,晚一天都不行。」
說著,她立起來躬身行禮:「此事干係重大,等事情了了,娘就會知道的。」
裴三夫人全無頭緒,家裡還能有什麼大事?有什麼大事不能告訴她?
「你若不說,我不能放你回去。」
「青書已經備下車船,我們後天就走。」
「你!」裴三夫人知道阿寶性子犟,但她犟都有道理,這還是頭一回不說原因就忤逆她,「你敢!」
阿寶見行禮不成,乾脆跪下,給裴三夫人行了大禮:「一定要走,我不僅要走,我還請娘與我一同想辦法遮掩。」
裴三夫人方才還氣得頭疼,看見阿寶下跪磕頭,她反而氣消:「是六郎的事?」
「是。」
「事關身家性命的事?」
「是。」
裴三夫人輕抽口氣:「那……那你預備怎麼辦?」
「我只帶青書長白和福兒,端陽節那天趁著人多,我們悄悄走,母親能替我瞞多久就瞞多久。」
雖在樓家,裴三夫人也還是能想一想辦法。【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她很快就布置起來,先是請了大夫來,說大夫診出阿寶有孕了,但因一路舟車勞頓,胎坐得不穩。
這可把虞老太太給嚇住了:「那怎麼好,趕緊讓她好好養胎。」
女兒可就那麼一個兒子,這又是頭胎,頭胎養好了,往後再生也不艱難。
很快阿寶就挪進裴三夫人屋中,裴三夫人道:「你這脾氣可得好好改改,萬不能再跳再蹦再吹風了,這頭三個月,你就給我好好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