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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一個房間,只剩下遵從宗教信仰不能飲酒的奎帕博士和程澈是清醒的。他們二人分工合作,把桌子下面四仰八叉醉倒的成員們挨個送回房間,等到好不容易把韓家棟搬上床,奎帕博士也已經累得哈欠連天了。
「奎帕博士,你先去休息吧。」程澈輕手輕腳地將韓家棟的鞋褪下,一邊給他掖被角一邊低聲說道。
「可是……」
「剩下的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沒關係。」
奎帕博士也是累極了,不好意思地推脫了一番,也拖著沉重的腳步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極致的喧囂喜悅之後,僅剩殘餘的絲縷熱氣,程澈推開陽台的推拉門,走向那個歪斜著身子,依靠在欄杆邊的女人。
「羅林小姐,該休息了。」
羅林應聲回頭,月輪高掛,將冰冷的色澤塗抹在她酒酣耳熱的眉眼之間,蕩漾出一彎旖旎的魅惑。長發鬆松的挽著,幾縷碎發悠悠地吻在她的眉梢,眼角,下頜,頸窩……
程澈喉頭輕微地顫了顫,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我扶你回去。」
羅林低低地嗯了一聲,將身體的重量由欄杆上移到程澈伸過來的胳膊上。程澈感受到臂肘之間傳來的綿軟,禮貌地避了開去,儘可能地保持著二人的平衡。但羅林卻像跟他對著幹似的,輕舒猿臂勾住了程澈的脖頸,程澈既不想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又無法鬆開扶著羅林的手,就任由她的鼻息似有若無地掃在他皮膚上,半托半抱的攬著她向臥室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把羅林抱到床上,羅林卻不肯鬆開環著程澈脖頸的手。
「羅林小姐,不鬧了,好嗎?」程澈幾乎是在祈求,聲音低得如同涓涓流淌的潭水。腦海中有一種聲音,聲色俱厲地要求他儘快拉開與羅林之間的距離,可心裡卻升起與之相反的欲望,蠱惑著他突破最後一點距離。
「我不准你走。」羅林的嘴幾乎貼到了程澈的耳際,喘息間如同煉獄的烈火,又如同天堂的薰風。
「羅林小姐,你……你醉了。」程澈有些慌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拼盡全力壘砌的堤壩正在瘋狂地塌陷,只要再有一個柔軟的潮湧,就足以讓他潰不成軍。
「誰跟你說我醉了。」羅林湊得更近了些,微微張開雙唇,像銜取一朵幽香的玉蘭花一般,輕柔地眷戀地含住那形狀優美,厚薄得宜的花瓣。
那捲席著月光的浪涌,漫過了堤壩,無聲無息地淹沒了他全部的理智。程澈放棄了抵抗,順著羅林拉拽的方向,傾倒在一片柔軟之中。
作者有話說:
請……一定要……注意……一個叫夢驢子大王的人
原因……我不能說
反正你注意到了就知道了
第71章 第一次
她的唇滾燙,手卻是冰涼,撩撥得程澈手足無措,只能被動地回應著。他如同溺水的人,只有在連綿不絕的吻的間隙,才能用急促的呼吸緩解那種令人暈眩的熾烈,但這種機會太少了。
就像兩尾糾纏在月光中的魚,彼此搶奪著少得可憐的空氣,頭對著頭,尾繞著尾,鱗上泛著水汽,鰭間瑩著珠光。情到濃時,羅林附在程澈的耳邊,輕聲呢喃道:「床頭的抽屜里……你去拿……」
「拿……拿什麼……」程澈只顧回應著那綿密而悠長的吻,剩下的力氣則全部用來克制一浪高過一浪的悸動,他迷惘地看著羅林,但還是順從地將手伸向那扇閉合的抽屜。
「你說什麼……」羅林有些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又嫌他動作慢,自己抻長了身子去拿。她將那小而薄的精緻方形包裝塞進他手裡,眸子裡的光暈宛若春水初生。
看著程澈有些猶豫地接過,羅林終於恍然大悟:「你從來沒有……」
就算是單純如他,在那難以壓制的熱與瘋狂的催促下,也早已猜到了接下來會進行的生命的祭禮。
他微微點了點頭,但還是想要在獻祭純白之前,進行最後一次無望的掙扎。人類和仿生人,真的可以嗎?火熱的肌膚和冰冷的機械,真的可以嗎?他真的能夠承載這比崇拜、仰慕、依戀更複雜的情感嗎?
「羅林小姐,我……可以嗎?」
羅林沒有回答,只是用微涼的指尖順著他的脊骨柔柔的滑下。程澈捉住那躁動的手,輕輕地壓下,二人十指緊扣。她將身子微微向上抬起,長發飄然滑落,她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那些如夢囈般地低語就被他的唇盡數包裹。
那艘穿越時光之海卻依舊潔淨如新的航船,終於在那片迷離的峽谷間,找到了停泊的港灣。
月光如同一襲雲被,細密地包裹著兩個緊擁在一起的人。程澈已經醒了,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睡,他只是閉著眼睛,感受著和她在一起的呼吸,氣味,溫度與觸覺,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直到聽見羅林發出了輕微地疲倦已極的鼾聲,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程澈眷戀地凝望著她,他不得不離開,他不想讓大家看到他宿在羅林小姐的房間裡,那會讓徹底醒酒的羅林小姐感到尷尬。他輕而又輕地抬起身,想要從羅林環抱著他脖頸的雙臂中逃脫。誰料,羅林的小指恰巧拂過他脖頸裸露的肌膚,卻讓他瞬時僵住了,她觸碰到了那烙印在耳後的「L」。
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與灼熱讓程澈幾乎窒息,無數散亂的畫面碎片湧進了他的記憶海。
蒼老的羅林躺在床上,那原本平滑而美麗的面容上溝壑叢生,仿佛蘊藏著無窮盡的悲哀與嘆惋。她衝著程澈緩慢地招了招手,似乎這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