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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和他身後的一眾神仙全都是一怔。他們已經被鴻鶴門折磨至此, 斬殺鴻鶴門,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 但就憑此時的他們, 根本就做不到。
時間一長,便是想也不敢想了。
他們眼神中的那最後一絲清明全都落到趙郁星身上。
這位年輕的巫,這個人都透著清冷的氣息, 但說這話的時候, 卻透著堅定和強者的自信,讓人莫名地想要信任他。
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眼前這位年輕的巫,或許真的可以做到。
趙郁星淡淡看向眼前, 說:「如果各位不怕痛得話, 不如舍了這肉身,自爆後只留一縷元神,我可以替你們保存元神。待三界恢復之後, 只要有這一縷元神, 你們自然可以重塑真身。」
痛?他們已經這幅模樣了,哪裡還怕什麼痛。這幅不人不鬼的肉身也沒什麼好不舍的。
這位年輕的巫所說的,未必不是一個方法。
唯一有疑慮的就是, 如今這三界, 真的還能恢復嗎?
他們有些不敢想, 但,抬頭看向趙郁星,他們又覺得可以賭一賭。
「好。」
「好。」
「好。」
……
一聲又一聲堅定的聲音在山谷中響起。
趁著還殘存這最後一絲清明,所有的神仙立馬盤腿打坐。
他們口中振振有詞,念了幾句之後。臉上的表情就開始扭曲,雖然他們本就已經不成人形,但仍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到巨大的痛苦。
財神爺光是看著,都感受到了這種痛。神仙最重要的就是元神了,將自己元神取出,那痛苦與自殺無異。況且,這取出來的方式,是自己硬生生逼出來!
過了沒一會,就有一個肉身倒了下來,一縷青煙從頭頂飄了出來。這就是那人的元神了。
趙郁星隨手一抽,抽出了那個從卜大師那搜刮來的鬼袋。這鬼袋上畫了乾坤圈,可裝萬物,包括仙人的元神。
沒一會,就見那縷青煙被鬼袋吸了進去。
接二連三的肉身倒下,一個又一個的元神出竅,一縷縷青煙飄進了鬼袋裡。
地上的肉身圍城了一圈,倒下之後如盛開的蓮花一般,一個個肉身就想是一片片的花瓣,散落在地上
很快,最後一個神仙的元神被收進了鬼袋裡。
趙郁星反手一扣,將鬼袋扎了起來。
財神爺的眼神瞥向鬼袋,張了張口,卻又不敢說什麼。
這是鬼袋啊!
雖然那些神仙是自願元神出竅的,但用鬼袋裝神仙的元神……不太好吧?
但,趙郁星畢竟是他老闆,他不敢有異議。
他的那些老同事們要是知道的元神被裝進了鬼袋裡,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又想到,天界都陷落了,他們這些神仙有地方呆就不錯了,沒得挑的餘地。
這場面,他真想帶那些痴迷修仙的人來看看,現在的神仙可真沒什麼可當的。
哎!
趙郁星自然地將鬼袋收起,半點沒有覺得違和。
財神爺還在那裡為他的老同事們感到唏噓,趙郁星已經邁開長腿朝著巨杉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巨杉黑黢黢地山洞口,他微微俯身,修長的胳膊往裡一伸,觸到的是熟悉的感覺。
他的指尖滑過斑駁、粗糲的樹枝,眼中突然湧現出一股悲涼。
那悲涼像是跨越過了時間,從遠古而來。
他身後的蘇嘉卓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同樣的情緒。這悲涼就是冬夜裡的湖水,能冰封一整個湖面。
蘇嘉卓下意識地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輕輕摩挲過趙郁星的頸間露出的皮膚。
這要是在以前,他是碰都不敢碰的。但此時,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覺得,趙郁星或許會需要自己的撫慰。
神奇的,趙郁星心中奔涌而來的悲涼情緒,真的因頸間的這一點點體溫,得到了慰藉。
他微微闔上眼睛,再睜開便又恢復成了淡漠的樣子。看上去單薄的手驟然發力,將樹洞裡的那棵樹苗連根拔起!
趙郁星將手拿出樹洞,幾人這才看大這棵小樹的樣子。
細細地枝丫上綴滿了黑色的葉子,仿佛只要再多一片葉子,枝丫就會被折斷。
最神奇的是,那棵樹明明是被拔/出來的,但密密麻麻的根須上卻沒有一絲絲的泥土,就仿佛它根本就沒有被種下去。
要說這棵樹是活的吧,從樹根到樹葉找不到一處是綠色的,全都詭異的黑色;但要說這棵樹是死的,它又有那麼多的樹葉,而且那最頂上的樹葉似乎還是新長出來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棵樹一定是不凡之物。
趙郁星眼神從上到下巡梭過這棵小樹,突然收緊掌心,陡然用力。
財神爺還以為那棵細小的樹會被趙郁星折斷。
可沒想到,那棵樹只是一點點貼近趙郁星的手臂,最後徹底消失在了他的手臂里。就像是那細細的枝丫與他手臂上的血管完全重合了,並最終融為一體。
財神爺雖然有幾分驚訝,但已經不覺得奇怪了,畢竟他已經見過趙郁星院子裡的那棵從黑色樹葉長成的綠色樹苗。
一些在趙郁星手中,都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走吧。」趙郁星收起手,語氣冷淡地說。
他們四個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這座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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