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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時他像往常那樣披了件襖子起夜,一打開屋門風嗖嗖地往皮子裡鑽,去了趟茅房的工夫整個人凍得冰冰涼涼的,捂了好久才暖過來。
「怕是不止這樣,」唐江面色凝重地看向屋裡燒著的炭盆,他在外頭走鏢時曾經聽一個老鏢師提起過, 冬日裡進山休息一定得日夜不停地燒著火堆, 否則天寒地凍要小心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他剛才出屋看了下, 總覺得比昨日冷許多, 一夜之間突然變冷, 若是、若是沒有身下 的炕,他和知哥兒……
唐江有些不敢想像。
看著知哥兒神氣活現的小模樣,他慶幸地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知哥兒突然沒了動作,臉紅紅地。
唐江輕笑一聲,穿了衣裳下炕,「我去灶上看看。」
「啊?哦!」知哥兒愣愣地應著。
沒多久,屋門被推開,一陣冷風颳進來。
「知知,你看誰來了?」
「木木!」知哥兒激動地就要下來,林木趕忙按住他,「別,外頭冷,你沒加衣裳就在炕上好好待著。」
說著,林木伸手脫了外頭的袍子和頭上的帽子,笑盈盈地說:「知知,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能有什麼事?」知哥兒詫異,復而又笑嘻嘻地拉著林木到炕邊上,「說起來,還得謝謝這炕呢,今兒天冷了好多,沒有這個我夜裡一定會被凍醒的!」
「誰不是呢,」林木眉宇間添了一絲哀愁,「你不知道,樂樂沒燒炕昨夜裡凍得臉色都發白了,可把人揪心的,我抱著他到我屋裡炕上暖了整整兩個時辰,灌了一大碗熱燙燙的薑湯下去才好!」
「竟是這樣!」知哥兒伸手捂住嘴。
「可不是,我現在想想還一陣後怕呢!」
「那樂樂現在可大好了?」知哥兒緊張地揪著林木的手。
「瞧著是和以前一樣了,但我也不敢讓他和我一道出來,還在屋裡呢。」
「對對對!別讓他出來吹風。」知哥兒附和道。
林木接過顧時青遞來的一碗溫水抿了一口,「你也小心著,外頭不方便,我就不日日來看你了。」
兩人低聲說了會子話,林木囑咐知哥兒一定注意著多穿點衣裳,好好吃飯,不要吝惜木炭,缺了就到家裡去拿,他家裡還囤了些。
這廂,唐江對顧時青抱拳致謝,「炕的事,多謝了。」
本以為只是能讓日子過得舒服些,經了這一遭,恐怕、恐怕能救命呢!
去知哥兒家走了一遭,林木的心算是落到肚子裡了,瞧知知臉色紅潤的樣子,定然是沒受罪的,唐江也是個靠得住的。
兩人冒著風雪回了屋,雙雙舒了一口氣。
屋外冷雪寒風,屋內暖意洋洋。
「吃鍋子吧!」顧時青一拍大腿!
這天氣吃火鍋再合適不過了!
看林木眨著眼,他笑了起來,「我來準備,夫郎,你就等著吧!」
說是準備,其實許多都是現成的,一口黃棕色的大銅鍋里泛著油光的土雞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銅鍋架在炭盆上頭,羊肉、豬肉直接從空間裡拿成塊的薄薄地片成片,林木夏日裡頭烤的野菇野菜倒點水泡發了切成段擺在盤子裡,剩下的就是醬料了,這裡醬料肯定沒有以前多,顧時青也就簡單以村里家家都吃的大醬打底,加了醋、蔥、姜和辣子等,當然小樂哥兒的那碗是不辣的。
一切就緒,準備開吃。
隔著繚繞的白霧,嚼著鮮嫩的肉片、脆爽的野菜、多汁的野菇,蘸著鮮香的醬料,圍著桌子的四人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冬日裡吃口熱騰騰的鍋子,身心仿佛一下子都緩和起來了。
當然,家裡後院的其他人林木也沒忘記,特地端了幾盤肉菜過去,還有顧時青調的大料,讓他們幾人也一同跟著享受享受。
林木家悶在屋裡過了幾天舒坦日子,他怕出去穿的棉鞋被雪浸濕了,還就著屋裡的燭光、外頭的雪光縫了四雙獸皮鞋,和夏日裡頭不同,這不是用草繩編的,而是他們穿的棉鞋外頭裹了兩層獸皮製成的,又暖和又不怕雪水,就是、就是瞧著厚重了些。
小樂哥兒拒絕穿這次的獸皮鞋。
「樂樂,你想要好看的等暖和了叔叔給你做,現在出去不穿這個小心凍腳!」
「你嫩嫩的小指頭要是凍掉了可找不回來了啊!」林木故意虎著臉嚇唬他。
小樂哥兒小眉頭皺著,噘著嘴不情不願地應,「好吧,樂樂穿就是了。」
雪足足下了三日才停,風也跟著歇了。
耳邊呼嘯的聲音一消失,林木還真有些不習慣,怔怔地放下手裡的獸皮,「相公,外頭這是,停了?」
顧時青應聲出去瞧了瞧回來道:「是的。」
林木的臉色浮現出喜意,「真好,天要是能放晴就更好了。」
顧時青伸手摸摸他的頭,「會的,我出去看看土窯。」
說話間,他出去又回來了,「木木,李嬸子來敲門,我讓她到堂屋坐著?」
李嬸子?
「行,我就來。」林木答應著到了堂屋。
李嬸子憔悴著臉龐倚在堂屋的椅子上,一看見林木可憐巴巴地,「木哥兒,木哥兒!」
她紅了眼眶,林木忙上前問,「嬸子,出了什麼事?」
他與李嬸子並不大熟,都是一個村裡的,他聽知哥兒說起過,這位嬸子很是精明能幹,在家裡頭說一不二的,現下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