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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稍不注意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耿義正要叫兩人抬頭一觀,便見門廳外二爺閒庭信步而來,
耿義倏地起立,嚴榮也從座位上起身,退至一旁。
恭敬行禮,迎他入上座,耿義閃閃眼神,這事不是交由他辦嗎?
二爺是閒來一時興起,還是不放心他?
後者就不大妙啦。
挺括高大的身影不緊不慢從廳中走過,落座上首。
許問楓側身避讓到一旁站定,飛快用餘光瞄了一眼。
年輕公子一襲深緋色窄腰寬袖錦袍,前襟綴鎏金暗紋,腰間系同色金絲蛛紋帶,一隻手閒閒覆在梨木雕花椅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輕扣著。
嗯,這是一個很有糞量的人。
這才是正主。
見兩人呆呆站著不動,耿義厲聲喝道:「不知禮數的東西,還不快來拜見我家二爺。」
換一般泥腿子,怕不是早就匍匐跪地,嚇傻了麼?
是讓他下跪的意思嗎?吳滿貫心有悽愴,可惡的舊社會!
顫顫巍巍就要跪,許問楓伸手在他後背揪了一下,阻止他俯身下跪,而後越過他一步,垂首開口:「民女見過貴人。」
吳滿貫依樣畫葫蘆:「民女見過貴人。」
耿義沒忍住,噗呲笑出聲,這是嚇破了膽?嚇的連自個兒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陸譽語氣淡淡:「聽說,爾有方子要獻於我?」
許問楓就呵呵了,聽聽,說的是人話嗎,誰特麼要獻方子給你了,刀架脖子上也叫獻?
別看陸譽語調波瀾不驚,卻自帶一股威壓,難得靈醒的直覺告訴吳滿貫,這位比那位隨時握著劍柄的人更加危險。
吳滿貫哆哆嗦嗦掏出配方。
狗腿子耿義搶先一步接過,巴巴奉上,仿佛是他獻的方子一般。
陸譽抖開紙張,仔細看過後,摺疊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塞入袖口,神情忽而添了幾分冰冷:「此乃紡織染色配方,印染配方何在?」
那極端的冷然,令人從骨子裡感覺到寒意。
吳滿貫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顛三倒四,陸譽神態逐漸不耐煩。
無法,許問楓只好站出來答話:「稟貴人,我等並無印染配方,實不相瞞,便是染色配方亦是我們絞盡腦汁才勉強拼湊完整,貴人所說的印染,當真是一點不知。」
《初本:紡織與印染》中雖囊括紡織染色與印染,但此界印染術剛步入起步階段,這等瑰寶,豈非旁人輕易窺得,真要拿出來才是麻煩大了。
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先前編的故事也將被全盤推翻。
陸譽清冷的眸光落在許問楓頭頂停頓片刻,嗓音不辨喜怒:「你是他何人?」
許問楓眼瞼下的瞳孔,毫無波瀾,一板一眼答:「我與他同村,曾共患難,當年我們全村逃難到江南一帶,生活無以為繼,他以活契之身入白氏家族,混熟之後,便提攜我到紡織作坊做零工,他之事我明了七八分。」
稍作停頓,似有些難以啟齒道:「贈予小乞兒那物件,確實來歷不乾淨,當時白家突兀燃起大火,趁亂撈了幾樣不義之財。」
陸譽遞過去極冷淡寒涼的一瞥,一言不發端起茶盞,安靜喝茶,壓迫感十足。
吳滿貫背部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裡層的單衣濡濕一片。
許問楓半點不受影響,從容地往下胡謅:「相信貴人應當看出一二端倪,他這人腦子不大靈光,時常做出令旁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性情也不大穩定,時而渾渾噩噩犯渾,不過心地是好的。」
解釋他何以會把珍貴之物贈予小乞兒,至於最後一句,是怕這廝已經派人去村里打聽過,原來的吳滿貫風評可不大好,先把補丁打上。
好在最近吳滿貫在村里做下不少好人好事,在家中的表現也變得乖巧聽話起來,說他性情不穩定湊合能圓過去。
吳滿貫在一旁頻頻點頭,看起來傻乎乎的。
陸譽目光探究:「那你們可知白家是何時研發出如此精湛的印染術的?」
他當然知曉江南白家,白氏家族乃江南三大紡織之一,白家染坊起火的同時,家宅也燒了起來,全族無一活口,百年家業付之一炬。
這其中的貓膩大了。
這些許問楓編故事的時候就考慮到了,不能憑空捏造,謊話七分真,摻三分假,方可達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當年岩灘村人的確逃去了江南,吳滿貫也確實以活契進了白家,原主也確鑿鑿到白家作坊打零工來著。
起火時原吳滿貫嚇的屁滾尿流,逃命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偷拿東西。
白家專研印染術是確有其事的,但肯定遠遠達不到現代工廠出品,不過這一切已經隨著那場大火一道掩埋。
許問楓搖頭:不知,此等絕密工藝,我等卑賤之人如何能得知。那夜我與吳滿貫在織造坊當值,方僥倖活下來。」
「後來民女聽坊間傳聞,好像說正是因為那印染術,白家才招來滅門之禍,多的便不清楚了。」
街頭巷尾是有流言這麼傳,許問楓雖未親歷,卻也清楚白家的滅門慘案沒那麼簡單,指不定與朝廷政事牽扯甚深。
第二十六章 投懷送抱
陸譽閒閒往椅背上一靠,極低的笑了聲:「據我所知,江南白家底蘊雖厚重,卻非皇商,何以敢私制皇室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