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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寨子裡許問楓就瞟皮提了一嘴,沒往深了說。
「相信叔也看出來了,哈克族出於某種不得已的苦衷才隱居大山中,他們深居簡出在山裡藏十一二年,咱本地人居然一無所知,可見其小心謹慎,想來是不便拋頭露面。」
許問楓徐徐展開了說:「他們避諱踏出大山與外界交流,卻手握精良武器,本生又是勇猛好鬥的族群,打獵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輕鬆。
哪像咱,逮幾頭羊都費勁巴拉,還要冒很大的風險。
再者,說一千道一萬咱們的主業是種田,沒道理三天兩頭往山林里鑽。
我就琢磨何不取長補短,互惠互利,他們送來的獵物草藥我們低於市場收購價的兩成吃下,再統一運去賣。」
中間商賺差價,花小力氣賺大錢錢,且是一條可持續發展的生財之道,相當於為整個岩灘村另闢出一條來錢捷徑。
余宏義沉思片刻,拊掌而笑:「妙,大妙!」
許問楓心裡附和,嗯,是妙!你們不再往山上跑,就不會再拉我進山去吃苦了,我容易嗎,為了能舒舒服服呆在家,真是煞費苦心。
余宏義這會看她比看親閨女還親:「二丫這趟你立了大功,又為咱村謀得一條絕妙出路,這些叔除了記在心裡,在分配上叔也絕不會虧待你。」
人活著不能只瞅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這項長遠的營生福利整個村,二丫這腦瓜子夠活泛啊!
二丫變化有點大,要說變化嘛,村民們經歷總總磨難,與親人生離死別,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變化。
以前他對二丫的印象,比較深刻就是,總是看到她圍著她那個眼高於頂的娘打轉,家裡大小事全由許盛平一手攬住,或許正是因為許盛平夫婦不在,二丫才不得不站出來撐起一個家吧。
顯出山水的二丫,沒想到是一個藏巧於拙,聰慧機敏的小丫頭。
所思在遠道。
對上余宏義慈愛欣賞的眼神,許問楓心裡一咯噔,仿佛看見了他手裡隱形的皮鞭,硬著頭皮說道:「多吉族長雖沒明說,要隱秘避人,不過她不明言,我們卻不能裝糊塗,既然確立了合作夥伴的關係,就理應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如此才能長久。」
多吉故意不提,很明顯是在考驗他們,宣揚的人盡皆知之時,也就是彼此合作劃下句號之時。
先前余宏義沒想那麼深,種田管理村民他在行,商業道道上的事畢竟生疏,不過他不笨,許問楓稍稍一點,轉個彎就領悟了。
「這點你不用擔心,這些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也風裡雨裡帶了他們一兩年,他們嘴緊著呢。後面交接的事,我會仔細安排妥帖。」
聽到這裡,大夥趕緊表明心跡:「二丫,我們指定不亂說,只聽你和里正叔安排。」
許問楓嫣然一笑:「我信你們!」
這句話不是作假,事發之時,她就在不遠處看著,隊伍里沒一個吱哇亂叫的,里正叔綁他們的時候只有年紀最小的餘明德抗議了一聲。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從中不難窺出他們的服從性。
後面被擄到寨子,表現冷靜,也不乏血性,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都是些不錯的小伙兒。
以前原主與他們不親近,是因為關淼打心眼瞧不上粗俗泥腿子,原主為討她歡心,很少與村裡的同齡人來往,甚至沒一個能講悄悄話的手帕交。
余宏義微微側目看許問楓一眼,越來越稀罕這小丫頭了。
二毛突然想到什麼:「咱們得小心吳滿貫。」
說起吳滿貫,大夥不由想起一句俗語
——禍害遺千年。
其實一個村哪裡可能像一盆清水一樣,不是沒有心思不正的人,比如,趙有才家,但他們畏懼里正,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幹,心裡有譜。
吳滿貫那傢伙就不一樣了,逃難期間乾的那些糟心事,是個人都能瞧得出,他心裡根本沒裝著家人,就是無知無畏的愣頭青一個。
做好做孬全憑一時興起,闖下禍雙手一抄,就等著家裡人給收拾爛攤子。
乍一聽到吳滿貫的名字,許問楓愣了下,反應過來,試探著說:「我瞧著他好像變化不小,上次我去鎮裡,還看到他扶老奶奶呢,挺熱心的。」
二毛嘁聲道:「裝模作樣,狗改不了吃屎。」
余宏義不贊同:「話也不能說太死,我瞧著,吳家小子最近是有些轉變。」
他是知道的,吳滿貫最近風評確實有所改變,前幾日還撿個小乞兒回來,跑來通報他,說要把人當親兄弟。
擔心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余宏義親自去瞅過一眼,那孩子病懨懨的,瘦的不成樣,是個可憐的娃,對吳滿貫的親昵信賴溢於言表。
他尋思村里人丁稀少,多一個男娃不是壞事,就同意了。
許問楓幫腔道:「興許是經了什麼事,開竅醒悟了吧,咱何不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以觀後效。」
被大夥批判念叨的吳滿貫此時正望著河對岸青翠疊起的山脈,思念他姐。
姐走的第一天,想她。
姐走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姐走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想她。
第四十四章 求助
「哥,又在想二丫姐?」錢多多從柴房抱著一捆柴出來,就看見吳滿貫又掛在杏樹上遙望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