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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夫婦教育孩子的理念常有衝突,尤其是大兒子右手斷了四指之後,伍秋雨就把麼兒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可余宏義卻覺得,男娃子不摔打不成器,護在羽翼下長大的男娃,早晚失了爺們氣概。
這趟余宏義要帶走小兒子,伍秋雨哭天抹淚也不管用,他懟媳婦的原話是:「每家能出人的,都出了人,你家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我是里正,理應以身作則,你不讓他去,是想讓大兒替他嗎?」
伍秋雨頓時啞口無言。
大兒已是半殘疾,她心得多狠,才能幹出讓大兒頂替麼兒的偏心事。
「爹,我錯了!」餘明德連忙認錯,已經沒了「親爹」,可不能失去親娘,他明明是在懟他爹,他爹竟能拐彎抹角掰扯到娘身上去。
真是老奸巨猾。
「行了,別說話了,安靜點養養神。」余宏義閉目。
次日,又是三三兩兩結伴來圍觀俘虜,還有人端著碗來的。
旁若無人的對著他們評頭論足。
「你們看左邊那個,像不像一頭強健俊美的公馬?」
「是不錯,體魄健碩,雄性十足。」
「嘿嘿~真想騎騎看,是不是馬力十足。」
被一群高大豪邁的女人品頭論足的柱子:…………
公馬?
騎他?
是他想的那種騎嗎?
余宏義表面鎮定,心底卻很方。
腦殼隱隱作痛。
太怪了,這個寨子的人!
心中的怪異感愈發濃烈。
他再是沉得住氣,也不免心浮氣躁起來。
幾次試圖想與他們族長面談,可他說的口乾舌燥,這些人就像聽不見他說話似的,當樂子看他們一會,樂樂呵呵走了。
下午晌,石門大開,出寨打獵的人魚貫而歸。
看他們嘻嘻笑笑炫耀戰利品,余宏義眉頭緊鎖,人家不跟你談,任你有千般計量亦無用武之地。
除此之外倒是沒動他們一根手指頭,也沒虧著他們吃,送了兩次飯,量足足的,有饃有菜。
余宏義愈發看不明白,心情也愈發沉重,迷霧中好像有一團亂麻,無論你怎麼找都找不到線頭。
「庫依,你過來。」
「什麼事?巴丹叔。」
「去,把『螽斯』送去祀壇,99隻,少一隻都不行,看緊咯。還有,讓人去請大巫。」
「好的。」
聽他們對話,余宏義仿佛感覺到有一把重錘砸在他胸口,大巫,這是準備搞祭祀的前奏啊,是準備活祭他們嗎?
這麼一想,他眼底有著大勢將去的沮喪,早知如此還不如拼死一搏。
不,現在也不晚,活祭的話,他們做為祭品,需要洗洗唰唰的吧,余宏義悄悄傳話。
大夥先是感到無比害怕,出離的憤怒,最後心一橫,媽的反正都要死,殺他幾個賺幾個,就是不能任人宰割,白白赴死。
然而他們已經做好赴死的決心,卻並沒有人來帶他們去洗洗唰唰,只看到一間形狀怪異的木屋中,走出一個做女巫打扮的老婆婆,然後寨子裡所有的人,低頭斂目恭敬地跟在她身後,走向祭祀台。
余宏義簡直要被這夥人逼瘋,究竟是要幹嘛,能不能給個痛快。
做半天心理建設,白搭。
許問楓趴在離祭祀台最近的屋頂上,聽他們一個勁念叨螽斯螽斯,心下好奇,螽斯是什麼玩意?
很神奇嗎?
能滿足人的一切願望嗎?
那我是不是可以順道蹭個願望?
待下面的人掀開那層神秘的紅布,許問楓頓時大跌眼鏡。
媽耶~所謂的螽斯居然是螞蚱,這是什麼奇葩操作,對著一群螞蚱跪拜祈福。
腦子有大病。
還好我沒慌著許願,不然這個時候顯得我多傻缺啊。
祭祀結束,暮色大彌,全族人在壩子裡架起高高的柴禾,火焰熊熊燃燒。
餘明德心驚肉跳:「爹,他們該不會是要把我們烤來吃了吧?」
太恐怖了!他要被活活燒死,烤熟後撒上鹽,被人用鋒利的刀,片下一塊塊肉,咀嚼吞咽。
餘明德胡亂一腦補,頓覺毛骨悚然。
余宏義沉默搖頭,這些異族神叨叨,古古怪怪捉摸不透,懶得費心思猜了,走一步看一步,最壞的結局大不了殊死搏鬥。
柴禾噼啪燃起來,山寨里的人手拉手圍著篝火扭來扭去,嘴裡吟唱著古怪的調子。
許問楓俯身臥在房頂上連連打哈欠,哎喲煩死了,啥時候才跳完?有那時間不能回房睡覺麼?
巴桑婆婆年紀大了,領著族人跳完一輪,神態疲憊,族長多吉親自攙扶她回屋。
許問楓揉揉快要睜不開的眼睛,罵罵咧咧梭下屋頂,恰如其分的將兩人堵在屋裡。
哈克族的族長是個30歲左右的女人,五官大氣張揚,體格高大健美,渾身充滿力量感。
「你是誰?」看著臉上塗滿花花綠綠植物汁液的女子,多吉眼睛瞪大,無比驚懼,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至背心。
此人是怎麼悄無聲息摸進寨子的?
一入屋內,許問楓動若驚雷,快似閃電,擒拿住巴桑大巫:「我勸你說話小聲點,我這人膽子小不禁嚇,嚇到我,手上沒個輕重,她要是腿兒一蹬嗝屁,可不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