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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匪夷所思地望著沈青梅,這女人腦子不正常!
魔障了吧,不但作踐閨女,也把自己不當人的作踐,如此自甘下賤的人屬實不多見。
伍秋雨一臉不可思議:「你去管什麼用?你去了就能改變春喜為奴為婢的事實?難不成你覺得,你能在老爺太太面前說上話不成?講句不中聽的話,一旦簽下賣身契,你們還不如牲畜棚里的一隻羊。」
可笑之極,她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菩薩化身,能感化世間所有的惡?
看著村民對沈青梅徹底改觀,春喜眼底噙著暢快的笑意。
「春喜你願意來我家嗎?」壓抑的氣氛中,許問楓開口道。
聞聲,春喜訝然看向許問楓,腦子裡閃過幾個念頭:「我願意。」
她其實隱隱有所察覺,岩灘村良性向好的變化似乎都圍繞在二丫身邊,儘管她與二丫素無交情,不明白二丫為什麼要出頭幫她,但直覺告訴她,二丫不會害她。
許問楓轉頭問余宏義:「里正叔,我能先從您哪兒預支一筆銀子嗎?」
銀錢家裡還有,不過全村人幾乎都在的場合,當然不好隨隨便便往外掏銀子,而且一掏就幾兩。
余宏義微愣:「你確定要這麼做?你考慮清楚。」
言下之意,趙家難纏。
他不願看到許問楓惹麻煩上身。
第四十六章 收留春喜
余宏義明顯不贊同許問楓自找麻煩。
許問楓笑了笑,沖他眨眨眼,語調平緩地回道:「我爹不在,我又要炮製草藥,又要顧著地里,委實忙不過來,本就有僱人的打算。」
余宏義思量,待哈克族成批送來草藥,她一個人分身乏術,確實需要人手從旁協助。
於是,他隱晦地回了許問楓一個眼神,意思他來跟趙有才談。
許問楓接盤春喜,其實是從側面解了他的難題,說穿了,賣兒賣女到底屬於個人家事,趙家鐵了心要賣,他是無力阻止的。
三綱五常,君臣父子。
父母擁有子女的所有權,此界歷朝來,父母販賣兒女都屬於合法,前朝還提倡和鼓勵民間「賣兒賣女「呢,並視之為救荒的手段。
逃難的時候余宏義親眼目睹,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家把兒女拉去集市,頭上插根草,就代表出售,有意向就可以上前詢問價格。
插草賣身也意味著,賣身之人,家徒四壁,不名一文,命賤如草。
何其悲哀!
「趙有才,你說吧,你家春喜,你準備作價幾何?」余宏義背著手,端起里正的威嚴。
「啊?」趙有才掃掃許問楓,本能的想拒絕:「這...這不太好吧。」
丫頭賣給同村人,豈不是日日提醒著大夥,他趙有才是個狠心的爹,賣遠一些就不一樣了,村民們背地裡議論幾天,慢慢就淡下去了。
伍秋雨唬著臉,冷冰冰道:「有什麼不好,反正你們就沒把春喜當趙家人,賣給誰不是賣,二丫心地良善,至少不會短著她吃喝,不會像有些黑了心肝的人往死里磋磨她,怎麼,你是生怕春喜過的太好嗎?」
當個人吧!
余宏義欣賞的瞅自家夫人一眼,再看趙有才時,表情一沉:「如何,想明白沒?」
沈青梅連忙偷偷拽了趙有才一下,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推三阻四,就說不過去了,趙家的名聲雪上加霜還會得罪里正一家。
趙有才反應過來:「我聽里正的。」
清清嗓子又道:「我...我要十兩。」
趙老太眼睛蹭蹭發亮,與牙婆子議價四兩,現在多了一倍不止!
往細處琢磨,死丫頭留在本村也好,還能使喚她幫家裡干點活,在許家偷拿些草藥回來......
一聽他報價,人群都騷動了,可真敢開口。
望著趙有才貪婪的嘴臉,余宏義氣笑了,早年他在府城鏢局裡呆過六七年,丫鬟奴僕市價幾何他還不清楚嗎,像春喜這般無一技之長傍身的,頂天五兩。
咋地,賣本村人價錢立馬翻番,幹啥,殺熟啊?
欺負我們二丫呀?
可惡之極。
余宏義不掩厭惡,眼裡透著寒光,指著他一通叱罵:「你個豬油糊心的東西,得寸進尺不知道天高地厚,給你臉了是吧,十兩?把你搭上也不值十兩銀子。」
里正一貫以理服人,鮮少有指著人鼻子罵的時候,趙家人立時被震住,心慌慌,把里正得罪狠了,以後還怎麼在岩灘村生活。
趙老太最先慫:「我家有才憂心小寶慌了神,心急說錯了話,你別與他一般見識,說到底春喜是他的親骨肉,如今突然給了別人,心裡肯定不舍,好歹我們養春喜這麼大,還是疼她的。」
假惺惺說完,一錘定音:「一口價五兩。」
圍觀的村民滿臉譏笑,你倒是別一邊說疼她,一邊爽快報價啊,讓我們想信,都說服不了自己。
說定,余宏義讓春喜先跟許問楓回家,他則帶著趙有才和見證的村民到他家支銀子,簽文書。
一會摁完手印,閨女就不是自己家的了,沈青梅心揪著疼了一下,淒淒婉婉喚閨女的名字:「春喜,」
春喜頭也不回的跟著許問楓走了。
沈青梅呆呆看著,眼眶慢慢紅了,落寞轉身回趙家,小寶還需要她照顧。
剛才許問楓開口要買下春喜,吳滿貫就不停的沖她擠眉弄眼,春喜是好是壞現在不好說,人家到底活了兩輩子,姐把人收在身邊,萬一被她發現什麼端倪,害著姐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