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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權社會,女人話事,確實夠教人匪夷所思的,估計是個人就會對她懷有好奇心吧,所以許問楓並沒有因為他好奇的目光而感到任何不悅:「哦,那你來是為何?」
季良聲線明顯有些緊繃:「小民要檢舉揭發一人。」
許問楓抬了抬眉:「檢舉可找監察隊受理。」
誠然還是草台班子,但該有的部門基本是俱全的,治安刑事方面有巡邏隊,監察隊。
對打架鬧事拉幫結派,偷雞盜狗,欺負弱小.等事件都有相應的懲罰制度。
若屢教不改逐出綠洲。
季良咽了口吐沫:「此人需二姑娘躬親箴規。」
許問楓聽後不由微微一愣。
第163章 檢舉何人
氈帳內落針可聞。
季良手心微微出汗。
許問楓沉默片刻道:「說說,你想檢舉誰?」
季良緩緩沉穩氣息,避免自己語速起伏過大:
「馮光耀。此人常呼朋喚友於南山樹林聚眾賭博,據小民所知,他家中妻兒老小俱全,卻與一位寡婦不清不楚。
小民偶有聽聞他打著姑娘的名號欺壓新來的流民,暗地裡收取小額保護費。」
說完他摒住呼吸,不動聲色用餘光瞥許問楓,暗暗揣摩她的心思。
這是一場冒險之賭.
許問楓聽後,神色不辨道:「從你言語中,不難聽出你是他知曉身份的。」
剛才還在想難不成是許家大房三房有誰在外面作威作福,此刻心中恍悟,原是馮家那個敗家精啊
忙得不可開交,許問楓差點忘了自家米缸里還藏著顆老鼠屎。
難怪沒人跑到她面前告狀。
馮家與許家是姻親,只要馮光耀不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沒鬧得太過分,
大傢伙就算不予許蘭瑛幾分薄面,也會因著許問楓的關係,睜隻眼閉隻眼,對他寬容幾分。
所謂人情社會就是這樣。
況且,從岩灘村出來的誰人不知,他本來就是那德性,大夥對他那點惡習實屬見怪不怪。
是以也就沒人拿這事來煩她。
季良道:「知曉,此人乃姑娘的大姐夫。」
許問楓意味不明道:你既知曉我與他的這層關係,你就不怕我包庇他,日後發難你?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季良大著膽子抬頭,直視著她道:「綠洲子民人人對姑娘讚譽有加,他們愛戴敬重您。」
許問楓來了一點興趣:「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這突然跳到毫不相干的話題上,讓季良不免怔然。
隨即他面色坦然道:「小民做過夜香郎,在碼頭抗過包、也做過背屍匠、扎彩匠,只要給銅子的活兒都接。」
前幾項工作低賤,後兩者晦氣不吉利,都是很遭嫌棄忌諱的職業。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個人,居然幹過背屍的行當,許問楓有點意外。
她饒有興致問:「你跟我講講背屍,是不是要頭戴草帽,把身體套在一個大黑袍中,背著屍體一邊走一邊搖鈴鐺?」
「我聽說要把屍體分割,塗上藥水,再用竹竿固定,像提線木偶一樣拽著走,是這樣嗎?」
見她面有好奇,卻毫無鄙薄之色,季良內心壓抑不住的激動,甚至忘了為什麼話題會跳躍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他侃侃而談道:「非也,姑娘說的那是湘南趕屍人,背屍人不同.」
所謂背屍,就是古代的人比較迷信,信奉在外地死掉的人,若不能夠回到老家安葬,是不能夠投胎的,會成為孤魂野鬼,所以背屍匠就出現了。
背屍匠的工作就是將死在外地的人,背回家鄉入地為安。
白天休息,晚上趕路,長時間和屍體接觸,所以傳說中需要八字過硬,陽氣旺盛的人擔任,而且不能一直從事這個職業,背了一定的屍體以後需要金盆洗手,不然會遭受厄運。
終於講清楚趕屍人和背屍人的區別,中間還要面對許問楓稀奇古怪的發問,季良一陣口乾舌燥。
看著上首聽得津津有味的二姑娘,他有些恍惚地想道,
嘶,他好像是來告密的吧?
怎麼成說書人了?
「哦,原是這樣啊。」許問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吩咐秋靈端來一杯茶讓他潤潤喉,再次話題跳躍:「你家中有幾口人?」
看似毫無章法,其實一直在通過他的言行,在心底默默打分。
此人有膽有識,擅長察言觀色看菜吃飯,精於鑽營,一旦逮住機會,就會果斷出手,不計代價往上爬。
卻也不冒進,落地入境先觀風問俗,打聽剖析了她的性情作風才有備而來。
季良似乎習慣了姑娘東一啷捶西一棒槌的問話風格,
他小心托著茶杯底座:「小民不幸雙親早逝,逃難僥倖活下倆妹一弟。萬幸托姑娘福,我們一家才有了棲身之地,求得一條生路。」
許問楓對他又多了兩條評價,在亂糟糟的世道里能拖著年幼的妹妹弟弟們走到這裡,毋庸置疑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且重親情。
又幹過背屍行當,膽量自不用說。
合適,太合適了
許問楓瞬間想到要把他安置去哪了,起心還想考考他的心性,於是只道:「檢舉一事,我會酌情處理。「
「秋靈你帶他下去領賞。」便草草打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