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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腳步聲她們目光空洞地看過來,眼神呆滯地看著許問楓,有的則抱膝縮在牆角一動不動,恨不得能融進牆裡才好。
大堂中居然有那種才十歲出頭的小土匪衣衫不整腰襟半褪,作案工具都沒發育成熟竟也參與在其中,學著成年匪徒作惡。
惡臭糜爛之極。
一路觀察過去,許問楓一路緊緊抿著唇努力壓制內心的火氣,她怕自己氣狠了,把那些惡貫滿盈的狗東西拉出來再鞭一遍屍。
行至後院,幾張十一二歲的稚嫩臉孔,瑟縮著肩膀,驚恐無助地望過來,許問楓胸腔的憤悶壓都壓不住,抬腳欲將腳邊的死屍踩個稀巴爛時,一名女子披頭散髮沖了過來。
只見她舉起手中的石頭,一下一下砸那具死屍的腦袋,白的紅的瓤飛濺。
那張兇惡的面孔漸漸變得扁平,那女子依然不知疲倦地砸著,把死屍的首身生生砸分了家,稀爛的腦袋嵌入泥坑裡。
離得近的幾位小娘子頭扭到一邊,發出乾嘔聲。
許問楓短暫驚訝過後,沒管濺到褲腿上的血液腦漿,彎腰抓住她胳膊道:「你手受傷了,別砸了。」
那女子心中恨意滔天,憑藉著本能在行事,此時被人拉住理智慢慢回籠。
她扔掉石頭,坐在地上喘勻幾口粗氣,整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髮才抬起頭看著許問楓道:「是你的人剿滅了這些畜牲?」
她雖同為階下囚,卻不像其他小娘子那般麻木空洞,她的眼神堅毅,裡面閃爍著大仇得報的灼熱光芒。
眼睛亮的驚人。
她腳踝處有一道深深的血痕,鐵鏈卻不見所蹤,應當是亂起來的時候想辦法解開了鎖鏈。
身處囫圇境地,陷於泥沼依然不放棄自救的人,讓人心生敬佩。
許問楓點頭,溫聲道:「嗯。」
她又問:「你是官家的人?」
許問楓搖頭:「不是。「
她笑了下:「喬安陽。」
許問楓愣了愣。
她說:「我的名字。」
經歷萬般苦難卻沒被打倒,這姑娘堅強的令人心疼,看著她發亮的眼神,許問楓心中那股悶氣得到緩解:「你好,喬安陽。我叫許問楓。」
喬安陽伸出細瘦髒污的手,無聲仰頭看著她,許問楓無聲嘆息,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這是在測試自己會不會嫌她髒。
喬安陽眼中的光更亮了一些,站直後稍作整飭,鄭重福身:「大恩不言謝,承蒙許姑娘不嫌棄,安陽願追隨姑娘左右鞍前馬後,不知姑娘可願允我一寸容身之地?」
「可。」跟吧,跟吧,債多不愁虱多不癢。
許問楓沒問她你家人的呢,你不要回家嗎?
時下的貞潔觀念,一旦清白被毀,往往以自盡終結,就算僥倖偷生,大多也是得個孤獨終老的淒涼結局。
便是有家大概也難回吧。
喬安陽眉眼舒展:「姑娘當真與眾不同。」
因著趕時間,許問楓沒再和她寒暄下去,四下翻找到一串鑰匙,讓她緊著帶路,去地牢把裡面的人放出來。
地牢里散發屎尿發酵的味道,混雜著人體的汗臭味,在空氣不流通的地牢里,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惡濁氣,囚禁在裡面的女子瘦得皮包骨。
這裡宛如地獄。
聽見腳步聲,紛紛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往黑暗裡縮。
喬安陽出聲安撫:「姐妹們別怕,遭天譴的惡棍全死了。」
「死了?」膽子稍大些的小娘子小心翼翼探出頭,不敢相信的呢喃。
喬安陽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是,死了,死光了!這位姑娘幫我們殺死了他們。」
此話一出,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來,圍著喬安陽詢問,一面問一面偷偷拿眼角去打量許問楓。
第131章 無路可去
環視一圈,許問楓發覺囚禁在地牢里的人全都很年輕。
且有三幾名小娘子肚腹微微隆起。
許問楓呼出一口濁氣。
惡魔們死得過於痛快。
關押起來的小娘子再三確認凌辱傷害她們的歹人下了地獄,有人捂著嘴嗚咽啜泣,有人放聲嚎啕大哭。
聽著或高或低的淒婉哭聲,許問楓心裡很不得勁兒,女人活在這樣的世道要比男人難千倍萬倍,何況她們還被......
她們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或者說還有路給她們走嗎?許問楓不是心軟的人,可在這一刻堅硬的心臟仿佛被泡在了酸水裡。
這見鬼的世道,女子失了清白就該投繯自盡,世間哪有她們的容身之地啊!
許問楓微擰著眉心,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讓她們盡情地宣洩情緒。
可哭完之後,只剩下一張張茫然無助的臉,她們該何去何從?
「喬娘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她們當中很多人,都是在喬安陽的開解打氣下才忍辱活了下來,她是她們的主心骨。
喬安陽滿含期許地看向許問楓。
許問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們若想要回家,我便去搜些錢財糧食讓你們帶走。」
聽到回家,所有人俱是迷惘搖頭。
喬安陽接話道:「我們中很多人都是與家人路過此地遭的難,在山下親人就被土匪殺了,即使家裡有親戚,也知道她們被土匪劫上了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