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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抬頭,看到垂眸認真看書的佛子。燭火下,讓本就白皙的佛子臉龐顯得更加如玉般溫潤,睫毛很長,靜靜垂下,遮住了他低垂的眼睛。
顧茴本來是想悄悄看一眼,結果不覺看住。這樣的陸湛,真的是好久沒看到了。直到佛子臉上垂下的長長睫毛輕輕顫動,顧筐才回神,趕緊移開目光,又迅速回掃了一眼,確定佛子專注佛經,並沒有注意到她過長的注視——這也該算是不當的舉動吧,真被抓到說不得這人真要攆自己走了。
看佛子今夜根本沒有再理會自己的打算,顧茴起身輕輕掀開帘子出去,上了菩提樹,抱著菩提樹幹坐了一會兒,才去看血液中藏著的劇情。
廂房棉簾無聲落下,但燈下的佛子卻輕輕出了口氣,轉頭看著還在輕輕晃蕩的門帘,好一會兒才重新把目光轉到手中經書上,輕誦出聲:
「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窗外顧茴看完此世輪迴佛子經歷的一切,忍不住罵了人。
這一世的佛子一心弘揚佛法,給他帶來大劫的是個女人!
這一世的佛子是成了大功德的,翻譯出很多經典佛經,弘揚了佛法,在一場瘟疫中利用一個古方救下了一城的人。並且即使是瘟疫之中,佛子依然行走在這個城郭村落每一個有需要的人家,給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城池和村落帶來慰藉,安穩住生亂的人心。
可是佛子一生都是背負污名的,即使在佛子於瘟疫中建立莫大功德之後,他這一污名也總是被競爭對手提起。即使佛子老邁,已經是德高望重的住持了,對手依然從未放過這一污名,依然可以一次次訊問嘲諷。而在這場瘟疫發生之前,佛子行過街道,都會被各種爛菜污物砸在身上。本來受人推崇的佛子,每場法會都會有突然砸出的污泥爛菜,稱他道貌岸然,轟他下台。
可佛子從未因此取消任何一場說法,他在這些取笑聲中,帶著身上髒污,繼續如常說法。始終溫和平靜,一如既往。
佛子被攻訐的正是:破了色戒,與當朝太尉之妻有染。太尉在三十六歲這年娶了郎中令年紀最小的庶女為繼妻,成為當時一大盛事。當時太尉已有權傾朝野之勢,居然娶了小小一名庶女,委實驚到了不少人。此女顏色極盛,隨著脫離嫡母打壓,嫁給太尉,徹底露出了整個盈極的容顏,被人認為是可禍國的紅顏之姿。
佐證此女之美的,先有太尉十八歲的兒子對繼母動心,為此還被父親直接送到邊關磨礪,後有-報恩寺俊逸至極的佛子,也為此女動了凡心。
看到這裡顧茴真的是坐在樹上就忍不住罵人了……她幾乎有點忍不住立即想到郎中令府中看看這個此時才十二歲的少女,到底長得是多美呢?美到能打動佛子?顧茴不信!
而且這麼美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藏住自己美貌的,怎麼通過往臉上化妝就把美貌藏得嚴嚴實實?結果就那麼巧淋了場雨被經過的太尉發現了……震撼了……後來折騰出這麼多事,太尉只捨得虐兒子虐佛子,就是不捨得放開這個女人……
美成這個樣子?顧茴心道那我真的很想看看……
劇情中四年後,此女嫁給太尉後,確實不斷來大報恩寺,不斷與佛子產生交集。沒有人知道在這個無人的小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太尉抓好,在佛子廂房發現獨處的兩人,還發現此女的帕子,上有佛子筆跡「世間安得雙全法」,而帕子據此女的侍女說是主人遺失的,不知道為何會在佛子這裡。
此女對此始終只有一句,她和佛子是清白的。她公然護衛佛子的態度,不僅激怒了太尉,更是讓那些推崇此女的公子們對佛子恨得咬牙切齒。
就這樣關於佛子與此女的各種香艷流言不管在上層貴人之間還是市井下層都是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想想吧,足以禍國的紅顏與清俊自守的佛子。那些據說太尉夫人與法子談法的日子,在那間只有兩個人的廂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簡直不能想,一想就上頭……
對於世人來說,佛子從不請人進他的小院,太尉夫人卻多次得以進入。只此一件事,就可知佛子對此女生情,只是不知有無那些破戒勾當。
而一向推崇佛子的太尉,從此對佛子更是極盡羞辱之能事。太尉夫人每次忍不住為佛子說話,都引起太尉與夫人之間情感波折,順帶太尉更加變本加厲羞辱佛子。
這種羞辱貫穿了佛子的一生,直到佛子一百二十八歲圓寂之年,還有佛子的反對者跳出來認為佛子縱然功德無量,但德行有失,與人婦有染,不當入當朝佛塔供奉。
看完陸洛作為佛子一世經歷的顧筐,心裡莫名憋屈,簡直有種現在就直接闖進廂房把佛子從榻上叫起來問個清楚的衝動。顧茴甚至都坐不住了,直接從樹上跳下來,在小院裡一遍遍轉著,嘴裡都是:氣死了,氣死我了。
她覺得心裡堵得難受,但到底為何難受她卻說不上來。
第68章
顧茴把劇情看過一遍,完全無法回頭再看第二遍,只覺得胸腔中有什麼地方堵得要命,如鯁在喉,特別不痛快。
如果非要問,顧茴能找到的理由是:他可是佛子呀!他就該潛心翻譯他的經文,好好弘揚他的佛法,跟什麼太尉之妻勾搭什麼呢?雖然顧茴相信佛子與此女必然沒有那些齷齪事,但他到底為何會三番五次允此女進這個小院,進他的廂房,到底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