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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大人敗過帝君兩次。」所以他們巫山人從未想過,戰神大人會隕落在帝君手中。他們都見證過,戰神求娶神女,於巫山之下,巫山眾靈見證,敗了南方帝君。
"兩次?"顧茴轉身看向木老,她只知道巫山前的那一次。
「第二次,除了戰神大人、帝君和神女大人,當時只有我在場。那是神女孕育少主之時,我也不知到底是因何而起,戰神直接殺到了九天南宮殿堂。要不是神女大人帶著我趕到————」木老想到當時情景,可沒有那麼簡單。
顧茴盯著木老,她一直都覺得父神對帝君,欲殺卻不能下手。九天之上都知道父神與帝君兩族,早已水火不容,可父神明知她當時如此無用,為什麼依然會留下南方帝君這麼個要命的麻煩,到最後反而隕落在帝君手中。父神為她的生死劫百般籌謀,在種種預案中,居然把南方帝君的威脅放在了最不可能的那一大項……
自從顧萆開始尋找帝君的弱點,重新梳理過往種種的時候,明明隨著了解得越多,她掌握得越清楚。可清晰的關係背後,她總覺得有些古怪,事實明明是清楚的,可隨著了解越多,她卻越有撲朔迷離之感。
被顧茴問到父神那次為何沒有直接殺了帝君,木老凝眉思索,才道:"少主自打出生,就是靠著戰神大人一力維持,攢聚劍魂,才得以活下來。」
顧茴突然明白了:"母親也是如此,母親靠誰?"
"靠帝君之母,攝住神女大人神魂,神女大人才得以活下來。據說,後來玄女神也是為了救神女大人隕落的,她真的很疼神女大人。」木老慢慢道出久遠的舊事。
「救命之恩啊。」顧茴低聲。
「何止救命之恩,神女大人受玄女神恩惠實多。神女大人帶我趕到的時候,戰神大人的劍尖已經入了帝君命門,最後還是收了劍。」木老想著那日情形,如今想來還是謎團重重重,到底一切因何而起,如果是兩族死斗,為何是在內殿,還設置了重重結界,好像生恐為人所知。
木老繼續道:"神女大人隨戰地神大人離開前,對帝君說恩情已清,此生都不復相見。直到神女隕落,都未再見過帝君。」
"恩情已清,他可以殺我父,毀我巫山,我也必要殺他。"為父仇,為巫山,還有陸湛。陸湛竊他締仙草,壞他為女兒設的封印,早已與他結仇。南方帝君容不下她巫山,也容不下陸湛。
她作為戰神血脈,巫山之主,整個九天之上都知道,她與帝君,註定是一死一活的局。只是不知,是誰死,誰活。
顧苜再次看向雲海,她已把父神的三道劍意合為一道。不管她還是陸湛,與從上古走來的南方帝君相比,均是實力懸殊。她要殺帝君,靠的就是這一道絕殺的劍意。只有一次機會,出手必要入帝君命門。就一次機會,只需要帝君片刻的恍惚。
只要片刻,就可以。
顧茴凝視雲海,可是,一個從上古殺伐中活下來的唯一古神,神識強大到可達大荒可測天地。片刻的恍惚,真的會有嗎?尤其是,面對她這個生死敵人的時候。
她又怎麼知道,她能夠捕捉到的所謂片刻恍惚,不是讓她入網的局……她的機會,也許就是對方為她布下的死局…
可她的勝算卻只在這片刻機會,只要錯過,或者料錯,她就再無殺帝君的可能性了。
雲海翻騰。
顧茴久久無言,她把這片刻的恍惚,賭在母神身上。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趕來高台,顧茴和木老回頭,見是一向穩重的牧野和刑天,兩人此時都變了面色。
「紙魅被拿住了!」
木老一愣,顧茴的手一緊。紙魅是知道她要利用母神對帝君的影響做局的,男女之間複雜的關係,紙魅一向看得分明。利用舊情讓帝君入幻,生死就在這場局中。一向對此頗有信心的紙魅,這次卻是躊躇不定的,紙魅當時就說,道君的舊情可利用,是因為神女是當事者,紙魅是旁觀人,看得分明,很清楚其中有愛有愧,取命珠時自然可以激發其愧,利用其愛。可是帝君對神女大人,固然有愛,但愛有幾何?這份陳年舊愛中,摻雜的又是什麼情緒,是愛而不得生的恨,還是生者對死者深切的懷想,抑或只是一個生而高貴的強者的不甘…
情之一事,有時分毫之差就會失之千里。更別說這場局,是生死定局,必要握准帝君對神女大最深的心思,方才可觸動他的心腸,博那片刻恍惚。不然神女一旦動手,帝君迅速反應,就是神女必死的局。
紙魅一直說不夠,他們掌握的信息還是不夠。顧茴才再次從木老這裡,把那些久遠舊事細細梳理。哪裡知道紙魅已把心思打到九天之上,紙魅真的是膽子太大了!
「她去了——?」顧茴看向這兩人,已經猜到她會去哪裡,這也正是她要設法探一探的地方。
「禁地。」
顧茴握緊的手鬆開了,紙魅果然去了南方帝君的禁地。整個九天都知道,除了每千年帝君閉關四十九日的雲塔,帝君還有一處禁地。
「白姬拿住紙魅,咱們就跟她換人。」顧茴神識迅速再次梳理所有信息,帝君閉關就是她最好的機會,那麼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短兵相接,就來個猝不及防吧。
「紙魅傳出了信。」刑天聲音凝重,紙魅是利用了黑丹傳信,可見被發現後她就放棄了逃,只想把信息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