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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強者為尊,而他作為一個渡劫期的老祖就是凌駕眾生的強者,這一刻很奇妙的,這位老祖好似再次聽到了曾經那位近乎不耐煩的兩個字:螻蟻。
而對於渡劫期老祖來說,對面的顧家人於他,就是螻蟻!這挾他天威的一擊發出,讓他有種碾滅螻蟻的快感。
所有人,包括這位渡劫期老祖,都斷定這致命一擊發出後,將要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現場,無人能夠阻擋這一擊。渡劫期老祖,已經是在場人所能想像到的最強的存在。
所以,當看到這一擊落空、無事發生的時候,可以想見有多少人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說好的,當前修真界無人可擋的一擊呢?
霎時他們只看到黑袍盪起,有人落在結界前,直接抬手接下了這來自老祖的絕殺一擊。
黑色,左手。
頓時有發顫的聲音喊出:「.....左手,是左手!」幽王的左手,一旦抬起,畢竟殺人。
來人正是黑衣幽王。
那樣蒼白修長近乎完美的左手,偏偏是殺人於無形的左手,曾出現在多少修真人的噩夢中。
幽王抬起的左手發出一道白光,在半途就抵住了來自渡劫期老祖的這一擊。兩股力量於半途狠狠相撞,讓原本詭異靜下來的現場再次砂石飛走,老祖身後不少人再次跌撞後涌,一片混亂。遠處山林呼嘯依然未止,而這片飛沙走石的現場終於與呼嘯的南山相襯,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動盪之中。
一切都亂了。
聯盟宗門裡不斷有人發出哀呼,只是兩股力量相碰撞的餘波,就讓很多普通修士抵擋不住,有人能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被威壓擠壓,然後一聲來自身體的脆響,是肋骨斷裂的聲音,隨即不少人口角就有血溢出。誰都沒想到有人真敢對上渡劫期老祖這一擊,反應過來的其他宗門大能老祖這才調動力量布置結界,先護住自己宗門弟子。
那些沒有人相護的散修小宗門弟子絕望地尋求逃命之地,可在兩個如此強者的對抗現場,根本五路可逃。他們哀嚎出聲的瞬間,一下子想到了被他們圍剿的顧家人,當柴堆架起來火點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哀嚎呼救的。當時這些人,不少甚至笑話火堆中的人沒種,有的一把鬍子還哭出了眼淚,還是南宗顧家呢!
這些常年被大宗門碾壓的小宗門弟子或散修們,第一次在圍剿顧家子弟的過程中體會到一種碾壓的快感,尤其碾壓的還是南宗的人。誰不知道剛剛崛起的南宗,勢頭驚人,其中弟子個個都享有最好的修煉條件,整個宗門盤踞南山之上,任何其他人管你是哪個宗門都是一律非請不得入。如此高的姿態,還不是被他們又燒又打,在那場狂歡中他們陷入一種凌虐上層修真宗門的快感,甚至有種凌虐天驕的快感。
看著火中的顧家人哭嚎,他們好像把高不可攀的南宗,把時來運轉的南宗顧家都踩在了腳底下,別說有多痛快了。
可當時多痛快,此時就多痛。
他們在威壓之下掙扎哀嚎,任他們怎樣翻滾爬行,都看不到生路。他們的肋骨一根根斷裂,也有的斷的是腳骨,被突然降臨的威壓直接整個壓碎,骨頭碎裂的聲音先於疼痛降臨,他們清醒地發出驚恐的呼聲:「碎了?」然後是驟然襲來的無處可逃的疼痛,「求求,幫幫我」,可沒人幫他們。
好像當時被他們架上柴火燒死的顧家人,不管是那個一把鬍子還痛到哭出來的老人,還是年輕咬著牙不肯求饒的顧家子,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被痛苦扭曲的表情。如今,他們每個人都是這種表情。無處不在的威壓折斷了他們的肋骨,繼續擠壓著他們的臟器肺腑,無處可逃的人,哭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隨時,隨時他們可能就要面對肺腑破裂,乃至丹田破裂。
渡劫老祖身後,一片哀嚎絕望之聲,甚至已有人血肉模糊。這本該是發生在對面的場景,可只因為眼前這個黑衣人的出現,場景逆轉。
渡劫期老祖從最開始的暴怒慢慢變成惶恐,他根本顧不得收斂威壓,根本顧不上他身後的人,他只想壓下對面的人,這種想法漸漸變作一種驚恐,然後是絕望。
對面這個臉色蒼白俊秀的青年,站在那裡,在渡劫期老祖眼裡簡直猶如鬼魅!人,不可能有這樣非人的力量!隨著雙方對峙不斷加深,渡劫期老祖猶如石刻的皺紋,都隱隱發顫!他感覺不到對方的極限,似乎對面這個人,沒有極限!
幽王!渡劫期老祖這才知道為何此人讓整個修真界談之色變!他隱隱有種對上曾經那人的恐懼,從他那顆比石頭更冷硬的心裡生出。
渡劫期老祖不管不顧他身後的人,陸湛更是毫無收斂,他根本不在乎老祖身後那些人是死是活。這世間哪有白找事的,都找到他的門上了,能不能回去,就看各自造化吧!
就是這樣兩個完全不顧及這一大片人死活的強者,讓老祖身後人死傷不斷,嗷嚎一片,猶如人間煉獄。
而陸湛身後的顧家人,在結界中被護得好好的。慢慢地,結界內的顧家人由他們占了上風的激動都平靜下來,平靜地看著外面那哀嚎翻滾的人群。一個年輕的顧家孩子伸出了柔軟稚嫩的手指著其中一個吐血到再也爬不起來的修士,聲音清脆,尤帶天真:「我記得他,他燒死了爺爺。」這個不大的孩子突然笑了:「他笑著燒死了爺爺,現在他也死了。」死於全身骨頭盡碎,臟腑破裂,死後眼睛幾乎要凸瞪出來,手指抓地,好像想逃出這片絕望之地,就好像這個孩子的爺爺想要逃出那片絕望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