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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是我。"陸湛一邊拍著顧茴身上雪,一邊對她道。
顧茴不看他,他說話了,幻相要攻略她了!
原來生死之際,嚴寒中的幻相,逼真得如同鏡堂老人家所造的幻。
陸湛已經拍乾淨了顧茴身上雪,卻看她還在執著與幻相作鬥爭,一時間心裡又苦又澀,她就是靠著這種永遠不認輸的執著,才能走到今天,但凡她妥協於情感,她就根本走不出當日的燧明國設下的幻境,她就根本走不到這裡。
陸湛聲音更溫柔:"是我。"說著他伸手拉下自己面上纏繞的圍擋,也把顧茴臉上毛圍擋拉下,立即讓自己的臉輕輕去碰她的。
顧茴一向溫熱柔軟的臉此時沒有一點溫度,涼得徹骨,倒讓總是涼涼的陸湛面容都顯得溫暖了。
突然的溫熱讓顧茴一個激靈!讓她撇了撇嘴想哭,真的是溫熱的!她完了!
看到顧茴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為真,甚至迴避與自己的目光接觸,陸湛輕柔溫暖顧茴凍透臉龐的動作停了,他的睫毛顫了顫,讓顧茴因為溫熱而恢復感覺的面龐覺到了輕微的癢意。
陸湛不再動,抬眼看她,一手扶住顧茴的後頸,一手輕攬著她。
他的氣息帶上了些許的危險,他的聲音帶出了含混,"天天,是你逼我的。"
隨著話落,顧茴就覺一個溫熱的唇覆在了自己冰冷的唇上,然後有溫暖輕輕試探著啟開她半閨的唇,探入她口內。
陸湛此時整個人都是跪在地上的,把身前女孩徹底擁在懷裡,親吻她,用他曾千百遍想過白方式。直到感覺到自己的舌尖被顧茴細小的牙齒輕輕咬了一下,陸湛才再次回神,離開神女這一方柔軟馨香。
他剛剛完全忘了這是在哪裡,不該在這裡。他胡亂給顧茼擋著風雪。
顧茴愣愣看他。
這次是陸)甚不再看她,沉默著為她拉起圍擋,把她整個人遮擋得只剩下兩個睜得圓溜溜黑漆的眼睛。然後抱起她放在他拖了一路的木筏上,抽出一旁厚重的毛毯子把她整個人都遮住,這才伸手拉起自己堆在脖間擋風面罩,同樣只露出眼睛。
陸湛輕呼出氣,這才重新看向呆呆坐在木筏物資上的顧茴,輕聲道:"這次你信了吧。你的幻相里絕不會———剛才那樣。」他的幻相里,才會有。
風雪呼嘯中,兩人睫毛很快再次掛了霜雪。陸湛看著顧茴依然保呆看著他的眼睛,最不合適的地方,最不合適的環境,可是被她這樣完全不設防的眼睛看著,陸湛心裡衝動得厲害,只想再次親吻她,像剛才一樣,近乎欺負。他伸手直接把顧萆暖帽往下一拉,這下整個遮住了她的眼睛,陸湛才呼出了那口氣,咬了咬唇,叮囑了句:"坐穩了。"
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可我看不見了。」她的手套太厚,好像一團小小的熊掌,笨拙得很。
顧茴就聽見陸湛輕笑了一聲:「公主殿下,臣在,你不用看見。」隨著話音落,木筏移動,顧茴趕緊用熊掌攀住身邊圍欄。
此時正邊拉邊回頭看她的陸湛,又輕輕笑了一聲,真乖。
邊往前拖著木筏,陸湛低下的眼睛裡都是笑意。
他的天天,怎麼這麼乖。
又乖又甜。
第63章
風雪中,可以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拉著一隻木筏往前,木筏上團著一個穿成了小熊一樣的人。
一直到陸湛拉著顧茴走到了雪山前,找到了山洞,直接把顧茴抱下來放進沒有風雪的山洞裡,顧茴腦子都是懵的。這是真的,真的陸湛,真的—————。
顧茴回暖的腦子在算,以她和陸湛在分離域中一次都遇不到的緣分,陸湛入凡人境,能直接進入她所在的嚴寒境的可能性。怎麼算,都該是零。理智告訴她,陸湛絕不可能出現在風雪之中,出現在她絕望之時,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出現了。
陸湛穹腰進入,順便把木筏也拉進這個不大的山洞,蹲在顧茴目前,直接把炭火點了起來。整個過程,動作如行雲流水,熟練得很。很快不大的山洞裡就已能感到顧茴慢慢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臉和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和臉了,走到今日,她忘了時間。
她看著陸湛在火前烤了烤自己的手,然後才抬手給她把手上厚墩墩的手套除去,把她兩隻手分別搓了搓,這才把她整個人都往火堆旁挪了挪。
顧茴幾乎覺得陸湛在照顧一個孩子,她看著陸湛熟稔地拔動幾下就把火挑得更旺,騰起的火把整個山洞都照亮了。外面是風雪呼嘯,黑暗已臨,越發襯得山洞裡暖和又明亮。
陸洛安頓好顧茴,這才起身把一根橫木架在洞口處,三兩下就在洞口掛了一個厚重的氈毛毯子。呼嘯的風雪聲一下子都小了,嗚嗚咽咽的,讓人想到此時外面多冷多黑,但風雪進不來。
「你——」,顧茴總覺得該說些什麼,「挺熟練的……」
「這個?」陸湛不確定她說他什麼熟練,回身問了句,然後解釋了一句:「你忘了,我可是在輪迴中轉過二十世的人,其中十九世都是在做凡人。」
火光把顧萆的臉照得微微發紅,難得的,她看起來呆的,明明在跟他說話,視線卻落在火上。陸湛看得不覺翹了翹唇角,重新轉身一邊調整固定氈簾,一面跟她說話。
要不是她,他還不知要在輪迴中延宕多久。脫凡嘛,總是很難的。他在凡間的十九世——,除了顧茴涉入其中的兩世,其他的陸湛很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