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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動,陸湛就把她整個人狠狠往懷裡一扣,"別動。"
頓了頓陸湛發緊的聲音才溫和下來,「聽話。」
顧茴果然聽話,立即就不動了,兩隻手乖乖停靠在他胸前。
乖得讓陸湛心顫。
他微微呼出的氣息,騷動了顧茴的耳,顧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慢慢解凍,慢慢恢復最靈敏的知覺,就好像自己此時的左耳,能感覺到陸湛呼出的氣息,微熱,帶來輕微的癢。
讓她忍不住動了動,又換來陸湛輕輕的呼氣。他不覺更扣緊了懷裡的人,另一手扯過身後大筆,把顧茴整個罩在自己懷中。這一刻,他覺得懷中人就該是他的,是他骨中骨、肉中肉,就該永遠這樣停留在他的懷裡,甚至身體裡。
顧茴被完全的溫暖和安全籠罩,讓她徹底鬆弛下來,困意上涌。
無限的安全與睏倦中,她慢慢把停靠在陸湛胸前的兩隻手從兩側滑過他的身體,來到他的背部,攀住他肩膀,這才覺得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滿意地把自己整個人都停靠在這無邊的溫暖中。
卻不知她這一動,她滑過的手,帶起陸湛身上一片酥麻和微微的顫,直到她重新在他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整個人都乖乖靠在他懷中,陸湛才敢慢慢地,慢慢地放開壓抑的呼吸。
火光映紅了陸湛黑色大筆外修長蒼白的手,他微微垂眼,看到懷中人整個放鬆地停歇在他的懷裡,露出了她脖後白膩的皮膚。
陸遇抬手幫她拉了拉窩進去一半的棉衣領子,唇角划過笑意,這人只知道把所有能保暖的厚衣服往身上裹,其實連衣服都穿不好。做神女的時候自不必說,就是在凡間做公主的時候,也是一堆言女幫她穿衣。只怕這次來凡人境,才是她第一次自己動手,一件件學著人家穿衣服。
陸湛覺得,只是這樣安靜地為她做點什麼,只是照顧她,就讓他覺得安寧,覺得心滿意足,覺得歡喜。
顧茴曾說過她尋到了自己的道,她曾問過他「你的道是什麼」。
道?
當時顧茴看他不語,還很詫異,非常嚴肅地告訴他,漫漫長生路,他必得有個道。
可是,陸湛此時抱著顧茴想,我有道啊,我的道就是你。
就好像此刻,外面風雪肆虐,是無邊黑暗,但陸湛卻覺得歡喜而圓滿。
窩在陸湛懷中的顧茴,覺得又暖又舒服,她的眼皮更沉了,可她拼命要睜開,她還沒有問陸湛怎麼找到她的,她還有很多話要問他。可是顧茴太累了,獨自行霜雪路的這些日子,她幾乎沒敢睡過,每次都只是靠著好不容易升起的小小一團火微微一閉眼,立即就驚駭醒來,她不能睡。睡了,可能就再也沒機會站起來了。
她就這樣走下來,只知道自己翻過了一座雪山,行過半個雪原。然後,就遇到了陸湛。
疲倦和扛不住的困意,讓她的話都含糊了,幾乎說不清,她喃喃不知說了什麼,眼睛再也睜不開了。原本攀住陸,甚肩膀的手都攀不住了,一下子滑落下來,摟住他勁窄的腰,腳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滑落出來。陸湛摸著她溫熱的腳,摟著懷裡的人,好像照顧一個孩子,輕輕給她套上新的厚襪和新的棉靴。
在火前,用厚重的大氅把她整個人包裹進懷裡,輕輕蹭了蹭她慢慢開始有溫度的臉龐,聽到她口齒不清的一句,"陸湛。"陸湛就忍不住笑了。
然後他聽到懷裡的人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含糊說到:"你來了,我等你許久。"
只是睡得迷糊的人的一句這樣簡單的話,就讓陸湛覺得自己整顆心都酥軟融化。他摟著懷裡的人,忍不住再次蹭了蹭她的發,"以後,一直等我,只等我,好不好?"
他在火光中抱著他的全部,明知她聽不見了,還是低聲呢喃:
「天天,他曾為你斷臂赴巫山,這次我也為你做了,不止斷臂呢……他十世輪迴曾為你做的,我也為你做了。」
「天天,他曾差點為你放棄帝王位,我雖無人皇命格,也曾攝政一國,也為你棄了,你要公平,不能只記得他的,不記得我的……」
「天天,你要公平一點。」
「以後,都只喜歡我,只等著我,好不好?」
陸湛輕聲低語,本就不指望懷裡人聽到,如果不是她睡著了,這樣的話,陸湛怎麼說得出口。可是懷裡人動了動,突然含糊答了一聲,「好。」
簾外風雪肆虐,簾內火光融。
陸湛幾乎是一僵,還以為懷裡人聽到了他那些可笑的抱怨,微微低頭,只看到懷中人鼻息輕緩悠長,睡得正沉。
女孩不知在夢裡對什麼答了好,可是火光中俊美如玉的男子卻低聲道:"我記住了,你應了我。這次,可不許你再忘了。」
第二日,炭火餘燼尚溫的時候,顧茴醒了過來。她覺得這一覺,睡去了所有的疲憊,整個人重新充滿了翻山越嶺的力量。
顧茴一動,陸湛立即睜眼。
兩人四目相對。
「烤東西給你吃?」陸湛望著近在眼前的人問。
「烤餅?」顧茴包裹里還有好多餅。
兩人寒境相見,第一輪清晰的問答,居然是關於烤餅,家常得不像話。要知道,陸湛可是突圍了四十八個絕境才來到她的身邊,而顧茴幾乎跌倒在絕境中差點爬不起來,才見到陸湛。
可是他們望著彼此,說的就是早上吃什麼,說的就是要不要烤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