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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反噬,女子嫣紅唇瓣蠕動了一下,她打量此時帝君神色無異,才慢慢說道:「自那日薜荔手串離體,瑤瑤氣運是一日不如一日.....」說到這裡她又看帝君神色,見帝君依然闔目神情未變,才繼續道:「咱們就這一個女兒,帝君倒是多上心一些。」
南方帝君睜開了眼,抬手捏了捏白衣女子的下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聲道:「還要怎麼上心?她想要那人,本君就把那人送到她手裡,玩夠了回來就是了。」
白衣女子是名為白姬的半妖,此時淒淒道:「我是怕女兒在那方世道受苦。」
「他的女兒都經得住苦頭,我的女兒反經不住?」帝君看著白姬聲音冷了些,捏住白姬下頜冷冷問道:「連你,都覺得我不如他?」
白姬一震,明明說的是女兒,怎麼又提到了戰神,看到帝君臉色不好,她急忙道:「帝君自然更強,要不然也不能敗了戰——」話還沒說完,帝君徹底寒了臉色,一鬆手起身離開了寒玉床,白姬跌在一邊,茫然回頭,對上帝君看過來的冷冷目光,聽到帝君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不要再提!」
白姬這才確定,不僅是當年舊事不要再提,連帝君敗了戰神這件事也不能提。她實在糊塗,明明一直以來,帝君處處跟戰神比,誓要屠戰神,為何真殺了戰神後,反而再聽不得人提起。
只見帝君太陽穴處突突跳著,眉眼兇狠,似乎要殺人。
白姬再不敢多說。
好一會兒後,帝君才重新平靜下來,大約是牽動舊傷,咳了兩聲,坐在了平日最愛的白玉椅上。白姬安靜來到帝君身旁,從帝君旁邊順著帝君視線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天際雲海翻湧。
南方帝君看得出神。
久伴帝君身側的白姬,很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提要求,可以說一說女兒,動一動帝君的為父之慈。
白姬溫柔說女兒:「咱們孩子就是死心眼,我只是怕那道君到底辜負孩子一腔真情。」她的女兒白瑤,當去玩耍,偶見奔赴巫山的人皇,一時看呆滑了一跤,被人皇扶了一把。哪知就這一眼一扶,這孩子從此就對人皇上了心。她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與人命格纏繞的人皇!也就是她有個帝君這樣的父君,就是強大如帝君,剪斷那兩人纏繞姻緣也遭了天地法則反噬。可帝君願意,封印女兒血脈記憶,送她入輪迴,與人皇成就一段情緣。
人皇命格貴重亦中正,走得是最順暢的通天路,行得是最正的道。這是天下有女兒的父母最好的託付,白姬疼女兒,疼得心頭肉一樣,自然想給女兒最好的,更何況這最好的還恰恰是女兒一眼相中的。可偏偏,這最好的被巫山擇定。好在,她的瑤瑤啊是帝君的女兒。自然只有她的瑤瑤不要的,哪裡有要不到的呢。
南方帝君看著雲海,淡聲道:「真情?我早告訴過你,世間無真情!」
說到這裡帝君轉頭盯住白姬:「你不是都看到了?不是說人皇與神女是註定姻緣,十世真情,又怎樣?還不是散了?」說到這裡帝君輕輕笑了,「兩百年,就散了。」
他臉上笑容更大:「真情,說得好聽,也不過是多了份三生石上的緣分。」兜兜轉轉總能遇見,他偏偏要拿走這緣分,他偏偏就要看看這十世真情沒有天定緣分,是個什麼結局!
「還不是變了?」帝君抬手輕輕揉了揉白姬唇角,樣子溫柔:「不要信這些,留在這裡,哪兒也別去,我陪你看雲海,不好嗎?」
白姬不敢出聲,她知道帝君又有些瘋魔了。
帝君把白姬小心摟在懷裡,低聲喃語道:「.....紫蘇,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
如同對夢中人一樣輕聲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了,沒有了紅線牽著,痴情如人皇也終會變心.....十世盟約,百年就可以生變.....你看到了嗎?」
帝君懷中的白姬乖乖回:「看到了。」
她確實看到了,有紅線牽引的人總是能陰差陽錯不斷遇見,而沒了這份緣分的人皇和神女,所謂真情也脆弱得很。帝君只做了兩件事,就把他們徹底拆散了。
一件是當日兩人出逃之時,帝君讓後面追兵射出來的箭偏了一寸。本來是擦著沈遇飛過去的箭,深深入了沈遇左肩。
一件是給女兒白瑤和沈遇之間牽上一根線,雖不是月老紅線,卻能讓他們遇見,不斷遇見。
如同帝君說的,拿掉上天給的緣分,哪裡來什麼真情。果然,帝君兩個動作,就讓道君移情。
偏那一寸,就讓沈遇入了死地,就讓神女失了命珠。失去命珠的神女,如同一個珠子,一日日黯淡無光。而神女墜魔窟後,悲痛欲絕的道君遇到了長相似神女幾分的白瑤,一舉一動,眼中光,臉上笑容神采,似的不是失命珠後黯淡的神女,似的都是最開始那個神女。
有那線牽引著,無論人皇命格的道君行到哪裡,他的小徒白瑤都能找到他。
一個明媚的光彩照人的半神少女,一次次尋到你陪伴你,日日用整個身心愛慕著你,總是用那雙你以為早已失落的亮閃閃的眼睛追隨著你,凝視著你。
百年的歲月很長,裡面有數不清的日日夜夜,足夠一個人動心。
白姬只是沒想到,神女居然還能爬起來,爬起來還能壞她女兒的事兒!
溫柔的白姬依偎在帝君的懷裡,下巴乖巧地擱在帝君寬闊的肩膀上,她卻睜開了眼睛——沒有人,能欺侮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