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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一把扯過道侶抱著哭的錦盒,遞到家主手中:「孩子說了,這是給顧家的,由家主安排煉丹。我們兩個,有她上回帶回來的丹藥,家主知道的。」顧回給他們倆的東西,他們都是給大哥說過的。顧耀祖接過錦盒,依然淡然地很,只是淡淡應了聲:「不錯。」
其他幾個修仙世家都看著顧家,顧家出了這麼個子弟,顧家真的要起來了。
此時整個修真界討論的就是兩件事:朱果之爭突然逆轉的結果和驚鴻一現的幽王。當然現場的女修們除了驚鴻一現的幽王,很多還忍不住不停看向青山宗的青雲道君。
女修們的低語和通訊石上不停出現道君的名字。
「青山宗所有人都是歡喜的,只有道君,依然是沉默而孤冷的。」說這話的女修真是恨不得自己頂替白瑤的位置,是那個常隨道君身側的人,用自己的熱情溫暖冰山一樣的道君那顆孤獨的心。她相信她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平平之下掩蓋的獨特,一定會被道君發現,先為之驚異繼而關注最後心動。她跟白瑤差的,只不過是一個機會。
白瑤得到的偏寵,一方面讓這些心慕道君的女修暗中羨慕,另一方面也讓她們對道君的幻想從未停止,畢竟白瑤這樣實力的都行,她們缺的也就是運道。運道這個東西,誰知道明天來到誰那裡呢。幾個在修真界數得上的美人翩躚而來,借著背後宗門家族實力還跟道君說上了話,雖然道君同往常一樣無動於衷,只是點了點頭,但也難免讓白瑤不高興了。
師尊雖然對那些女修依然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可是她都從秘境中出來這麼久了,師尊都沒發現她受了委屈。就連用靈力給她治療傷勢的時候,白瑤都覺得師尊心不在焉。師尊始終淡淡蹙眉,他的目光看似在看著眼前一切,但好像又誰都沒看,不知在想什麼。更讓白瑤心慌的是,她發現師尊在顧回出來的時候,看了顧回一眼。雖然師尊很快移開視線,但這一眼卻讓捕捉到的白瑤格外驚心。
這一眼讓她把從合歡宗那裡受的委屈都暫時拋下了,只警惕地關注著師尊和顧回。
至於那些膽子更大一些的女修,悄悄議論地就是驚鴻一現的幽王,她們甚至得出個結論,幽王絕對不像傳說中那樣可怕,必是有人暗中針對迫害幽王。畢竟那樣一個蒼白俊俏的青年人,能有多壞呢,不知心中藏著多少不得已,只等著一個真正懂他的人才能靠近他,然後改變他。
這樣小聲的討論被上次前往幽都取靈植的修士聽見,後者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深刻體會到,即使是修仙的人也是人,都會被皮囊蒙蔽。幽王這還只是露出了一個沒有攻擊性的表情,這些人就已經開始相信幽王絕非傳言中那樣嗜殺了.....幸好幽王脾氣極壞,這要是脾氣再好一點,這修真界的女修還不都開始為幽王說話了.....
被低聲議論的幽王早已回到了幽王殿寒冰池中。
頭腦中盤踞的無數聲響,一直壓迫著他敏感的神經。你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朱果甚至一個玉髓芝或者就是一個碧息草,能喚起多少欲望。其中有氣勢洶洶的,有齷齪的,有畏縮的,那一張張看起來溫和有禮的面龐後,一刻不停地翻湧著各種想法和欲望。
一直到回到幽王殿,那些慾念的聲音才小了,慢慢被屏蔽在外,神經的跳痛終於弱了下來。但它永遠不會停止,因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永遠不會停止。
隨著他步入寒冰池,喧囂更弱了,幾乎弱不可聞。可心口處那個聲音卻一刻不停:
「陸湛,為什麼放過她?」
「你該下手的,那一刻她的命就在你手裡。」
「你忘了她對你做過什麼了?」
「還是你想再次看到她跟那人?」
「你不該鬆手的,只要再用力一些——她就永遠屬於你了」
「你忘了你墮入魔窟遭受的一切」,如果不是顧回血脈發動時光回溯,靈力突然回撤,恐怕命脈被刺穿的陸湛至少還得再被困三五百年。
「她是你留下的弱點,她死了你才能真正成為最強的,再也沒人能夠殺死你」,即使是南方帝君這樣的上古神祇,也殺不死他,只會讓他不斷再生變強。
「陸湛,你難道忘了你想要的?」復活歸來你就說過,要殺死她的。
陸湛從寒冰池中破水而出,他濕淋淋的眉眼透著堅定,此時所有的掙扎都有了答案。陸湛的聲音很低,低沉喑啞,他輕聲道:
「我要她。」
不是「我要殺她」,是「我要她」,一字之別,卻是迥然不同的選擇。
在陸湛做出回答的這一瞬間,他始終緊繃的心神都鬆弛下來,這才是他一次次咬牙切齒下真正想要的。毀滅她,這個被他一次次說出口的決定,卻讓他一次比一次更痛苦。而此時,說出這三個字,陸湛才覺得自己緊繃的漫長歲月豁然一輕。如果能夠聽到自己的心欲之聲,大概不管他嘴上說什麼,他的心裡永遠是蓬勃著這樣三個字。
心口處那道聲音那一瞬間幾乎像是要有形,要親自出來阻止這人再次犯傻。可是,陸湛一旦決定,就不再給其他任何聲音以機會,那道盤旋的聲音又弱了下去,消失前還掙扎道:
「你還會見到我的,你會見到我的」
「愚蠢是有代價的,你付出過一次,必然還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