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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呢!
魔尊沒死!而且這兩百年就活在他們中間,就看著他們蹦躂.....
凌霄宗掌門已是兩股戰戰,他兩眼無神看著自己宗門那位老祖,他已經預感到凌霄宗就是下一個青山宗,也許,比青山宗跌得更狠,他要想法子,他要想法子.....
這場討伐開始,凌霄宗老祖選中了顧耀祖,殺了祭旗。畢竟,總要祭旗的。
此時陸湛目光巡視全場,全場人都血液好似一下子被凍住,一動不能動,也不敢動,明明那人目光是那樣雲淡風輕不以為然掃過,可他們就是好似被兇狠的獸盯住,沒有人敢動,因為一旦動,可能就直接入虎口。
他們都知道陸湛在選第一個該死的人。
隨著陸湛目光從人群中掃過,被掃過又沒被選中的人,就感覺自己的血液再次能夠流動,他們短暫的安全了。
然後人群中一身紅色斗篷的魔君柴郡被來自幽王的無形力量提了出去,摔在眾人面前。
摔在地上的柴郡都沒徹底爬起來,就咚咚咚磕頭。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場直指南宗和顧茴的陰謀最後對上的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畏懼的人。魔尊隕落那日,柴郡在魔域自己的宮殿大慶七日,然後是一場狂殺濫砍掠奪的狂歡,不能濫殺不能掠奪還算什麼魔。可魔尊厭惡這些,愣是把一個魔域變成了規規矩矩的修真界。
魔域裡的人高興了,但像柴郡這樣的魔君卻感覺好像憑空被人捆住了手腳,再也自在不起來了。隨著魔尊隕落,他重新舒展開來,做著一統魔域、將來一統修真界的美夢,此時看到魔尊,他就知道他的夢碎了。他的佯裝被捕、栽贓南宗的計劃,一下子走到了盡頭,佯裝成真,落在魔尊手裡只有個死。
可誰想死啊,所以死到臨頭他也得求上一求。畢竟,他知道,魔尊跟旁人不同。如果是旁人,像他這樣主子一死就大肆慶祝的,早被碾死了。可魔尊,柴郡隱隱覺得,還真不一定在意。在魔域共處的那兩百年,柴郡常常覺得,魔尊其實什麼都不在意。讓別人紅了眼的財富權力力量,好像每一個能讓魔尊放在眼裡,他明明都有,他們下面人卻也從未見過魔尊開懷。
他抬抬手就給了可夠整個魔域享用的靈脈,但他甚至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感恩戴德。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別煩他。魔域中的魔尊,終日斜靠在那個黑沉沉的魔殿裡,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王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去探聽。
柴郡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一線生機,既然魔尊不在乎,他做了什麼,誣陷了誰又有什麼要緊,抬抬手放他一條活路,也是可能的吧。死到臨頭,柴郡還心存僥倖。
昔日魔尊今日幽王,甚至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抬手搜魂,然後把人一殺,其他人看到這個敢跟修真界談條件的魔君柴郡,在幽王面前好似一個不值得對方多問一句的小角色,轉眼間已經徹底委頓下去,再無生息。
本就安靜的人群更是一下子好似整個被凍住,痛得齜牙咧嘴的修士都死死咬住嘴巴,生怕自己□□出聲。
陸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這才抬手把從柴郡神魂中提取到的影像往外一放。於是所有打著為鶴頂山下375口無辜村民伸冤旗號、討伐南宗的修士都看到了這從頭到尾都只是魔域以柴郡為首的三個魔君的陰謀,他們之所以把所有髒水都潑到顧茴身上,似乎是受到一個來自修真界的修士的要求。
只是從始至終都看不到這個修士的影子,甚至連提到這個修士的地方都是消音的。
陸湛掃了一眼抽取的影像,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顧茴身後拖著巫山和南宗這麼多人,如果不是她在乎這些人,他早直接把那個叫白什麼的給捏死了。他且看南方帝君能耐他何?就是顧茴,他也保得下來。如今反而要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忍受著這麼一隻臭蟲一樣的東西蹦躂,真是讓人厭煩。
這會兒能抗住搜魂影像,這是半神血脈開啟了。
不過陸湛只一轉念,對白瑤的那點殺心一下子就徹底滅了。陸湛垂了垂眸,姓白的死了,那人可就落單了.....他輕輕咬了咬舌尖,這兩人還是該成雙成對的好.....
隨著影像到最後,這場以正道天驕掏心為引的流言開始,以鶴頂山下375口一夜枉死到頂點,以半個修真界對南宗顧家又打又搶又殺發展開來,最後一直到今天以凌霄宗為首席捲半個修真界的討伐南宗、除魔衛道的行動,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荒唐笑話。
這次現場的安靜,不止因為畏懼,還因為這樣的真相。他們雖已七歪八倒,但他們討伐南宗的旗還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面寫滿了「正義」。
南山腳下顧家大門前這片廣闊場地上匯集的如此眾多的以正義自詡的修士,面對這樣的真相,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不敢說,亦無法說。
結界內的顧家人已經起身,纏繞著白色麻帶的顧家人看向前面一個又一個人,那麼多人,掀起一場圍剿屠殺顧家人的行動。此時他們中有人幡然悔悟,有人無聲痛悔,也有人只是瑟瑟發抖。有那顯然是被蒙蔽的,此時無聲的面容中已是一片淚痕,他們終於再次看到了顧家人身後那一口口整齊排列的棺材,不少人朝著棺木跪了下來。
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們的親人,死了。那個顧家的孩子,看著前面越來越多的人情真意切地對著棺木無聲懺悔,他第一次覺得,這人、這世道,荒唐可笑。打殺是他們,懺悔還是他們。這個孩子還不知道,這就是人類的歷史。罪惡是他們,良善也是他們,只要一息尚存,永遠有人以正義之名圍剿他人,也永遠有人為了冤曲者、為犧牲者、為弱者,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