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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顧茴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著,陸湛好一會兒才道:「不覺得。」
顧茴仔細盯著陸湛眼睛,就在對方睫毛輕顫,發上就要繃不住發作找茬的時候,顧茴果斷先退開,輕輕笑了。
嘴硬,她熟。
陸湛微惱:「你笑什麼?」
顧回含笑望著他:「我沒笑啊。」
陸湛看著她臉上明晃晃燦爛的笑容,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伸手摺下了一截樹枝,拿在手裡無目的地劃了劃,黑袍盪起又落下,他突然道:「還可以捆綁得更牢固一些。」
「什麼?」
「我的幽都和你的南宗。」陸湛看著顧茴,這話說得很慢。
慢得讓顧茴覺得陸湛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都很重要,如此鄭重。顧回詢問地看向陸湛,還能如何捆綁。她已經讓顧家的人到處散布各種幽王和她不得不說的兩三事,想到這裡顧茴目光閃了閃,不自覺抿了抿唇,大概陸湛還不知道,不過即使知道應該也不會太不高興吧。其實也別什麼,捆綁嘛,就是坊間不知怎麼整出來了話本子,這個估摸陸湛看到會惱.....
幽王看著樹下的顧茴,低垂的睫毛顫動又顫動。心道結為道侶,幽都和南宗不就綁死了.....嘴上卻道:「想抱團你自己不會多想想,修真界這樣的法子多的是。」例如最常用的,聯姻。
顧茴嘴上應著,心裡卻想我不光想了,還用了呢。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想到這裡她又不動聲色瞄了一眼陸湛。聽說新出來的話本子,名字就叫冷酷魔王和修真界正道之光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銷量可好了.....雖然沒人敢真把幽王的名字刻在話本子上,但是黑袍黑衣,獨居三界交界之處,只要一看這就是幽王。至於正道之光,當然就是她了,這麼一個羞恥且極不貼合她的說法,還是紙魅的主意,她說什麼越有反差感人們越愛看。魔王跟魔女別說二三事就是二三百事兒銷路都不行,但魔王跟正道女子一有點事兒,就刺激了。顧茴覺得紙魅說的很是。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覷了一眼陸湛。對方依然持著那半截樹枝,百無聊賴般在地上亂劃著名,只有長長的垂下的睫毛不時顫啊顫的。
顧茴看著一無所知的陸湛,眼睛心虛地眨了眨,但面上卻看不出一點心虛之色。這就是神女的本事,她不做就罷了,一旦做了絕不會露出任何心虛之態。為了達成她的目的,別說魔王和正道之光的二三事,她甚至都敢讓人出魔王和正道之光雙修的那些事.....
顧茴又看了一眼低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的陸湛,伸手扯了扯他手中的樹枝:「我舞劍給你看吧。」
陸湛這才撩起眼皮看她:「你做了什麼?」
顧茴笑得清白坦蕩:「什麼都沒做呀,我就是想舞劍給你看。」補償你受損的聲譽。
我就是想舞劍給你看。
就是這樣簡單一句話,都讓陸湛覺得心神一盪,只是他面色依然帶著漫不經心的冷,薄唇動了動,頗為勉強道:「既然你想,本殿就看看吧。」
顧茴如今對陸湛的口是心非已經非常有數了,她只是一笑,扯過樹枝。
樹枝一動,陸湛才鬆了手,感覺到粗糙的樹枝從自己掌心划過,最後完全落入顧茴手中。他抬眼朝前方看去,南山雲海翻騰,雲海前的人以他隨意取的樹枝為劍,不過一個起勢,樹枝就不再是樹枝,就是劍,而眼前這個人,卻依然還是他心中那個人。
一身黑衣的陸湛立在樹下,淺色的眸子專注地看著。風過,吹動他的黑袍,也吹動他黑的發。而他的心,早就無風而動。
眼前的人與萬年前的人重合,笑著對他說:「這次是我不對,陸湛,我舞劍給你看。」
「你有福氣了,神女舞劍,離了巫山走遍三界八荒都沒地方見。」
隔著一萬年,他們各自都有了改變,可是這個人一旦覺得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情,第一反應還是為他舞劍。
南山之巔的風吹動山上人的衣衫,南山下也起風了。
這段時日南山下那個小鎮簡直成了修真界的重心,各大門派的弟子在小鎮上進進出出,別說小鎮上各家酒樓客棧都住滿了,就是小鎮前後的山林草野之中也滿是各路來的散修劍客。隨著南宗開宗之日靠近,整個南山都愈發熱鬧起來。
收到帖子的各宗門已經陸續到達,南山腳下的顧家負責安置遠道而來的客。顧家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了,如今他們作為南宗顧家,是作為東道主來張羅,上上下下都心頭火熱,做起事情來愈發認真。
等到開宗這日,眾人這才經由顧家導引到達了南山之上。廣闊的南山之上盤踞著這個新生的南宗,只是一見就讓人不敢小覷,更不要說來人都隱隱感覺到內里有靈力外溢,彼此交換著眼神,心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這南宗何止有靈脈,有的只怕是當今修真界再難得一見的極品靈脈。
濃郁若此。
讓他們驚心的不僅是南宗所踞的靈脈,還有南宗人中不時出現的黑色身影,那都是來自幽都的人。近些日子甚囂塵上的流言,似乎一下子都被證實,這個平地而起的南宗與修真界讓人忌憚的幽連在了一起,讓那些嗅到內里靈脈的人,剛起的貪心,「啪嗒」一下老實下來。
這一夜修真界的幾大宗門得以留宿南山之上,這一夜是諸人難眠的夜,眾人小心翼翼評估著這個驟然崛起的南宗,越評估越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