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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整個巫山送他們未來的郎君入神女墓。
顧茴笑著沖陸湛眨眼:"我在裡面待了那樣久,終於輪到你也待一回了。"
陸湛望著她沒說話,好一會兒才開口,卻只是低聲喊了一聲天天。顧茴等他的話,他卻只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笑了笑,沒再說其他。
兩人目光交纏,神女墓石緩緩落下。
才不見,便想念。
神女墓內外兩人,看著石門,慢慢收了笑容。
九天之上南方宮殿,白姬在帝君閉關門前徘徊許久,每隔千年帝君閉關四十九天,任何事都不得驚動。如果不是事關女兒,白姬是斷然不敢前來的。可如今白瑤的血脈之力驟然衰弱,讓白姬大驚失色,顧不得規矩禁制,正要親自去一助女兒,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女兒蹤跡,這下子白姬可不止是花顏失色了。
奈何白姬到底只是一個修為有限的半妖,對此毫無辦法。可南方帝君閉關不足九日,她又不敢賢然驚動,坐不下睡不著,急得白姬只能在帝君閉關門前苦苦打轉。
如此又過了幾日,白瑤始終音訊全無,半神血脈神力已經近乎無。白姬一顆心好似火燒一樣,幾乎把九天之上她能使喚動的人全使喚了起來,把下面整個修真界摸了一遍,竟然都找不到白瑤一絲消息。只知道自打入了上古秘境,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上古秘境是上古神族遺址,別說如今秘境已關,就是秘境開啟的日子,也絕非白姬這樣的半妖能夠窺探的。如此,她連女兒遭受血脈襲擊的具體時間都不知。看著又一波無功而返的九天神將,白姬再也撐不住溫柔好脾氣,直接一袖子扇過去,眼睛裡燃燒著憤怒。
她甚至懷疑根本不是這些人找不到人,而是這些人不用心去找!是不是看她只是半妖,又無名分,這些人才如此怠慢她!她就不信,如果帝君在此,或者失蹤的是其他或神或仙族血脈,他們還是這樣無用,一遍遍回的都是找不到!如此無用的人,當初怎麼脫的凡,怎麼成的仙!
被一袖子扇過臉面的神將,也只垂頭不敢說話。心裡再是不忿,可到底這是帝君的人,失蹤的到底是帝君的女兒,再是半妖所出,好歹算是個公主。
白姬幾乎都要推門的時候,還是生生停下了。她不敢。
外人都只看到她得帝君寵幸,她曾也深為這寵幸得意,可她不敢。半妖白姬能得帝君長久寵幸,單靠臉是不夠的,靠的還是她的聰敏。從第一次遇到帝君,那時白姬極為虛弱,幾乎活不下去,可即便那個時候她還是從眼前經過的這個貴不可言的傲慢神祇身上捕捉到了能為她所用的東西,
她沒有錯過對方一閃而過的恍惚和驚艷。
而從這瞬間的恍惚開始,到白姬走上榮寵之路,需要天時,更需要白姬處心積慮造就的人和。在帝君身邊的每一天,她都在揣摩帝君心思。帝君喜歡看到她什麼樣子、怎樣的儀態、表情,哪個角度,甚至精細到笑時眼睛穹的弧度,偶爾跟帝君使脾氣時怎樣的嗔怒……一點一滴,白姬在不動聲色中摸索。
如此有一日,帝君突然對她說,咱們再要個孩兒吧。
那時候白姬始終提著的心才略微穩了穩,可她從未大意放鬆,從未放棄揣摩帝君的喜好。她背靠帝君,可以說整個九天之上沒有她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沒有她厭煩卻收拾不了的人。
可是有一點,她卻從不敢觸碰,那就是巫山。
她曾為了白瑤看上人皇,動手打壓過巫山神女。被帝君知道,勃然大怒。那一次,是白姬最恐懼的一次,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徹底失寵了。
她本以為女兒的心思難成了,卻沒想到帝君後來突然自己動起手來,徹底分開了人皇和神女。
白姬看著緊閉的塔門冷笑,可她敢冷笑,卻不敢進塔。
這裡是帝君祭奠前代神女之處,誰都不可進入,尤其是她。
白姬摸緊的掌心裡,長指甲幾乎要把柔軟嬌嫩的手掌劃破。她一揮大袖,對著外面依然等她命令的神將道:"杵著幹什麼?找,通通給我下去找,找不到你們誰都別想好好活著!"
白瑤沒找到,卻抓到了一個白姬想不到的人。
看著被抓到的這個人,白姬眸光一轉,緩緩笑了。
第74章
巫山之中,顧茴站在高台之上看著遠處翻騰的雲海,聽著身後木老緩緩的講述。
木老也同樣看著眼前雲海,萬年來,神都隕落了,但這雲海還是萬年前的雲海,他一點點把自己知道的舊事講出,"與戰神大人不同,大人是一路殺上來的神祇,而南方帝君,是生而尊貴。他的父神為神族共同利益隕落,他的母神也是生而貴重的九天玄女。神族之中,他亦是那個最尊貴的存在,那時九天之上無不希望與之聯姻,但他———"
「偏偏心悅我的母親。」顧茴看著雲海,再次想到了鏡堂老人幻相中的母親。母親神體虛弱,在旁人眼中最是溫柔,但父神說母親就是虛弱到不能玩耍,她日日看雲海都是快活的。可是,幻相中,她總覺得母親欣悅笑容後藏著淡淡傷愁。
木老慢慢點頭,當年啊,誰能想到帝君對神女大人的心思這樣深。誰也沒想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帝君,他不是選道侶,他是認定了自己的道侶非神女大人不可。只有鏡堂玩笑一樣說過,帝君這是把神女當道侶照顧呢,可鏡堂自來放蕩不羈,最是沒個正經,誰也沒把這話真放在心上。直到神女大人要與戰神結契,他作為總是跟著神女的管家,也才知道帝君心思早已深不可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