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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如此快就答應了,反讓正冥思苦想如何勸說佛子的顧一愣,「好?」
佛子安靜的眸子看向她:「你說不許她再來,好。」
"…好?她的那些經文……"顧茴還沒有弄清情況,也不好當即誣人家,一時間踟躕。
卻聽佛子輕輕笑了,他抬手扯了扯顧茴發上綠絲絛,「你不喜歡她,就不讓她進來。不過是位施主,也值得你這麼大氣?」佛子眸中含著淡淡笑意。
「我以為……」顧茴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剛剛火氣大得很,此時知道這整件事情都有隱情,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這才覺得自己這麼大反應也怪不好意思的。
佛子明知不該問,可是看著眼前人不好意思的樣子,淡淡紅暈浮在她瓷白細膩的臉上,忍不住問了:「你以為——什麼?」
顧茴抬頭,直接看向佛子:"她這樣美,又這樣才華橫溢。你苦苦思索的節點,被她一下子給點開了……這樣一個人,佛子不喜歡嗎?」
顧茴眼眸晶亮,眸子很黑,內有波光,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專注地看著他,讓人有種心跳驟停的感覺,佛子覺得自己指尖都輕輕發顫了,可他的聲音還是很穩很安靜:
「不覺得。」
「哈?」顧茴愣愣問。
佛子安靜的眸子看著她:「不覺得太尉夫人美。才華,有的,但不覺得是她的。」他凝視著眼前人精緻的眉眼繼續道,「世間有仙,當然也可能有妖。」
「你覺得她是妖?」顧茴愣愣問,那女子——她肯定不是妖啊!是妖還能逃過她的法眼,那就是個人,確確實實肉體凡胎的人,她確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佛子看來,這位太尉夫人身上處處透著反常。之所以讓她進來,佛子也不過是太想看到那段經文。至於美,不過都是鼻子眼睛嘴巴,佛子甚至詫異,顧茴居然會覺得這一個人美?如果非要說美——,想到這裡佛子看了顧茴一眼,微微垂了眼。
「佛子。」四年後,顧茴再次稱他佛子。
佛子抬眼,看她。
就見眼前人燦然一笑,比春花更燦爛,佛子聽到顧茴笑望著他說:"我覺得特別快活。"顧茴覺得特別快活。
佛子只覺胸臆間仿佛被清風拂過,無比愉悅。
原來這世間讓他覺得愉悅的事情,除了找到最妥善的字眼譯出佛的教誨,還有——她的快活。佛子忍不住抬了手,依然只是輕輕扯了扯她發上的綠絲帶,「你這小腦袋,一天天到底在想什麼呢。」
佛子此時看不到自己,他不知道此時他的語氣多麼溫柔寵渴。如果不是身上袈裟,誰又能說涼風晚霞下,這個俊逸非常、目光溫柔的男子,是佛子。
顧萆只是望著他笑,好像一個志得意滿的小狐狸。如果不是謹記這是佛子,謹記只有佛子成就無量功德,才能脫離混沌輪迴,此時顧茴真想不顧一切抱住眼前這個人。
他只是輕輕一笑,為什麼就可以這麼好看。他只是說一句很普通很普通的話,為何她偏偏就覺得這樣好聽,聽出不屬於佛子的寵溺。
顧茴當然不會縱容自己觸碰他,她只是把兩隻手背在身後,望著他,但不碰觸他。不要動他的心,就這樣看著他,行他的道,成就他的無量功德。
站在顧茴身前的佛子同樣,一手垂下,一手負在身後。
夏日炎炎,庭院有風,有菩提有芭蕉翠竹,綠意盎然。
太尉夫人孫雅沒想到明明第一次見面,她就從佛子眼中看到了驚艷,之後她再求見佛子,卻連連吃閉門羹。她甚至把佛子在後世最著名的一段譯文譽寫出來,讓人送給佛子,卻聽送信人說佛子連拆都沒拆就直接燒了,並且回說他最近都要專心著作,不見外客。
佛子醉心的經文,佛子最高妙的解讀,佛子最有名的講法,她都清楚得很!她不信,如今才二十四歲的佛子,竟然真的對這些不好奇!
孫雅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她是佛子的痴迷者。後世歷史上,這個亂世最耀眼的兩個人,就是權勢滔天的太展和白衣佛子。太尉是在這段歷史上占據重要地位,佛子可是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有重要位置,被評為影響世界的一百位歷史人物中的一個。
更重要的是,史載佛子容顏極盛,只是他功德太大,真正研究歷史的人反而不關注佛子容顏。但野史中關於佛子容貌的記載可太多了,引人遐思。而關於佛子的穿越小說、同人文更是數不勝數。而這一切都跟佛子身上一個謎有關,佛子一生,德高望重,毫無瑕疵,卻留有一個無人勘破的謎。
佛子死後,留下的東西中有一件引起後人無數猜想。佛子留下一個木箱,箱內是滿箱的紙張,每一張上寫的都是同一句話,「世間安得雙全法」。據字跡分析專家說,從字跡與佛子經文手稿對比可知,第一張寫於佛子二十一歲到二十四歲之間,正與當時佛子翻出的經文筆力相同,該是同時期的。
最後的一張寫於佛子圓寂前不久。
最直接的猜測當然是關於女子,但是關於佛子的正史記載,根本沒有這麼一位女子。也因此,這些猜測愈發撲朔迷離。對「世間安得雙全法」的解讀也各種各樣,很多人都認為這是佛子自身內心衝突的體現,根本無關女子,也許是佛子對於自己的道或者理念的深入思考帶來的持續痛苦,是智識上的痛苦。唯有這種衝突,才可能貫徹佛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