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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落去(九) ◇
◎入瓮◎
花落去(九)
王媽媽是劉府在汴都立府時經由人介紹來的管事婆子, 劉大人是窮舉子出身,劉府不大,地處偏僻,劉夫人精明, 不曾出錢跟著汴都貴婦人們一同購置巡車上較市價高的新鮮瓜果, 通常都是遣奴僕出來採買。
尋常高門大戶中的奴婢多半是拖家帶口寄居府中, 多的是從小教養起來的忠僕, 不過劉府立府時日尚短,不需那麼多規矩, 王媽媽從鄉下莊子進京來找活計,進不了貴族門戶,便被介紹到了劉府。
她早有易主之心,劉夫人精明摳搜, 劉大人是文官,府內清湯寡水, 同她想像過汴都繁華人家大有不同。一年前大小姐出嫁時倒是送了不少嫁妝,日子比從前好過了不少。
只是不知近日是否流年不利,大小姐身死,府內又接二連三地出事, 劉夫人將府內奴婢一削再削, 從前跟著她採買的三個小丫鬟都被打發出門了。
她獨自提著筐子進了常去的果子鋪,進門便有個小姑娘接過了她手中的籃子,笑著引她進去:「大娘,本店新上的果子, 您今日來得巧, 請您嘗個新鮮, 若是滋味不錯, 別忘了介紹他人過來。」
熟識的老闆和婆子都不在店內,這鋪子不知何時請了兩個相貌姣好的丫鬟,王媽媽抖了抖手,瞧著那丫鬟的笑臉,感覺心中舒服了不少:「從前沒見過你這丫頭,鄭掌柜不在麼?」
「他回老家探親去了,怕是要過一陣子才回,」案前正在打算盤的另一個丫鬟回答,她身著粗布麻衣,面上遮了塊紗,只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我二人新制了些果子點心,您若喜歡,多帶一些去,我瞧名錄,您是熟客,這回便不收銀錢了。」
「謝過姑娘,這是怎麼了,臉上怎麼遮著?」
「偶感風寒,出了些疹子,不妨事。」
王媽媽轉了兩圈,被身側那個嘴甜的丫頭哄得心花怒放,各種樣式的點心都要了一塊嘗鮮,她一時嘗不完,另一個丫鬟便替她搬了張凳子,還殷切地倒了茶來。
「姑娘是鄭掌柜親戚麼,模樣生得真俊!」
店中一時無人,兩人便搬了凳子同她一起吃點心喝茶,開心便聊得多了些。這王媽媽是個直爽性子,不過半晌,便抱怨起了近日煩惱:「最近府內也不知怎地,主君不順,大公子又惹了事端,夫人忙著給女兒伸冤,旁的事情無暇多顧,倒是苦了我們這些下人,採買做飯,哪一樣不是活計……」
未帶面紗的丫頭便好奇問道:「劉夫人便是以血為狀鬧上刑部的那位麼?如此愛女之情,真叫我等羨慕。」
王媽媽得意了些,又自覺知道不少內情,便多說了幾句:「正是夫人。」
「說來也奇,大小姐從前在府中時,不怎麼得夫人愛護,成親之前鬧得死去活來,我那老姐姐跟著過去,回來偷偷同我講姑爺性子,嗬喲!縱然有潑天富貴,無福消受也是白費,大小姐死得慘哪,死了倒是激起夫人愛女之心,連多年體面都不顧了。」
曲悠瞧了對側沒帶面紗的芷菱一眼。
二人同那王媽媽聊了許久,給她塞了不少點心,將笑逐顏開的人送走之後,艾笛聲從門外進來,順手帶上了房門。
「這劉府大有問題,蓁兒寫的供詞,恐怕不能盡信。」
曲悠扯下了面上的紗布,深深吸了幾口氣,她去柏影那裡尋人幫忙的時候恰好撞上了艾笛聲,與他商議兩句之後,艾老闆叫手下調查了劉府採買常去的鋪子,將二人帶到了這裡。
「方才情形匆忙,來不及問,你為何想來調查劉府?」艾笛聲為自己倒了杯茶,在芷菱身側坐下,「她的供詞出了什麼問題?」
「她在供述時說,憐兮是殺夫不成反而落井,」曲悠回憶著供狀,開口道,「我第一遍看的時候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直至夫君提醒,我才突然想到,男子殺妻,最大刑罰不過流放,可若是女子殺夫,不僅是重罪,傳出去還會敗壞母家官聲。」
艾笛聲道:「確實如此。」
「若蓁兒真如她所言那麼忠心,她本不必要將此事供出來的,畢竟憐兮已死,此事只有她二人知曉,若她有意隱瞞,誰能想到?況且……她在之前供述當中極力渲染杜高峻惡毒行徑,心思不深的人,恐怕下意識便會認為憐兮是被他迫害致死,我想,她就是這樣刻意引導我們的。」
芷菱方才聽她講述,一時有些困惑:「她那些義憤填膺難道是故意的?」
曲悠繼續沉吟道:「正是,她故意如此,想讓讀到供狀的人因此憤怒,忽略她後面的模糊不清——她雖言語之間都在暗示杜高峻殺妻,可當日情形她根本不曾親見,閃爍含糊,這樣一份供詞,只有憤怒,沒有價值。」
很高明的心理暗示和博弈戰術,她有些不信是蓁兒憑著自己心意說出來的。
劉憐兮的忠僕……真的會供出一份只能給她定罪殺夫、引導情緒,而對她之死完全含糊的證詞嗎?
艾笛聲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整個人生得骨瘦如柴,精明幹練,脖頸之前一直掛著一副琉璃鏡片,手指間還有常年撥弄算盤留下的老繭:「但你說的這些都只是推測,世上並非沒有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