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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憑帶著幾分無奈笑意道:「下次遇見壞人,不要嘗試用這套方法來策反了,對方一時不殺你,可能僅僅是想知道更多消息。只要你撞破了了不得的事,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他們也敢焚屍滅跡,絲毫不會忌憚的。」
曲悠揉著手腕,戒備道:「你到底是誰?」
「我叫晏無憑,典刑寺卿彭越的常侍,」對方答道,「平素替他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具體是什麼,芷菱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芷菱紅著眼睛跪在一側,曲悠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轉頭看向晏無憑:「為什麼要告訴我?」
晏無憑意味深長地道:「我需要你幫我。」
「幫你什麼?」
「不日我就會被刑部提審,屆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晏無憑看了芷菱一眼,芷菱點了點頭,走到一側替柏影也解開了繩子,「你既身份高貴,我需要你替我護好芳心閣,我會讓刑部的人帶走所有的打手和小廝,那鴇母被我下了藥,閣內沒有旁人,必要的時候你要把她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去,你做得到嗎?」
曲悠理了理被汗水打濕的額發,思索著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必須告訴我此事的來龍去脈、你所行之事的目的,以及……你為何放心找我幫忙。」
「好,」晏無憑倒是爽快地一口應了下來,他似乎很喜歡笑,言語之間一直含笑看著曲悠,「芷菱方才寫給你看的東西,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雖為彭越辦事,卻不恥他這些行徑,私心想要幫一幫她們。」
芷菱對曲悠微一點頭,晏無憑繼續道:「可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命如飄萍,跟這些女子們一般,我們思前想後,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拉彭越下水。」
「所以……」在芷菱寫下那些話的時候,曲悠就已經猜到了,只是聽人確認時,仍覺得心驚,「谷香卉與你串通,左右探來了消息,挑了一個最熱鬧的日子自盡在樊樓,還留下了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你們早就想好了,要靠這個來引起注意?」
「很俗套的方式,是不是?可我們只能孤注一擲。」晏無憑回答,「至於為什麼找你……小姑娘,你一個官門貴女,能為賤籍女子憤怒三分,已經實屬不易了。」
芷菱在一側低呼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曲悠是個女子,這晏無憑眼睛倒毒,不過曲悠此時已無暇多顧。
「你就沒有想過,你留下的東西只能證明你自己和谷香卉交情匪淺,你雖知道彭越不少密辛,說不定還有證據,但怎麼保證他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頭上?」曲悠問,「就算你帶著這些東西去敲登聞鼓,你都不是苦主,他害人時必定做過打算,這算什麼罪名?」
晏無憑瞧著她,目光中隱有讚賞之色:「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解決……」
他剛說完這句話,一側的柏影便捂著脖子「哎唷哎唷」地叫起來,他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情形,一時怔住:「什麼情況?」
「待會兒再跟你解釋。」
「你必須得走了,」晏無憑卻沒有繼續同她說下去的心思,「香卉出事,今日我是來替彭越處理她的物件兒的,你也看到了,外面都是彭越的人。你們拿酒淋了衣物,裝作大醉,罵罵咧咧地出去,再不走,樓下的人該起疑了。」
曲悠只得答應,臨行至雕花木門前,她突然聽見晏無憑在她身後低聲問:「你怎麼不問我為何要做這些事情?」
柏影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曲悠回過頭來,突然躬身,盈盈地向他行了一個禮。
她露出了進屋以來第一個笑容,她相信晏無憑看得懂她的笑意。
曲悠輕聲道:「我知道你為何要做這些事情。」
晏無憑也笑出聲來,沖她吹了個口哨:「後會有期。」
第17章 思無憑(七)
◎偷聽◎
思無憑(七)
晚間周檀竟出乎曲悠意料地回了府,同她一起吃了晚飯。
曲悠回府時已是戌時中了,韻嬤嬤見她勞累,便吩咐廚房趕緊開火,不多時便端了六菜一湯上桌。
她省親那日曾對母親提了一句,第二日曲府的老嬤嬤便薦來了幾個踏實能幹又忠心耿耿的老僕,有了這幾人分擔,很快便照著曲悠的想法將府中人重整了一遍。
她寫下的內務條例初行有效,韻嬤嬤和德叔辦事極為精細、賞罰分明,加之曲悠從不毆打奴僕、又不許行跪拜禮,短短時間內整個周府井然有序,僕役們幹勁也比從前足了些。
最初還有幾個有小心思的或者手腳不乾淨的,想討好主子,主子卻成日不在家,想討好韻嬤嬤和德叔,二人則絲毫不為銀錢所動,一概送昭罪司了事。
曲悠持著嘗了一口面前的八珍燒魚,果然比從前味道好了不知多少,就算她本來無心品嘗,也不免贊了一句廚房用心。
韻嬤嬤在一側欣喜道:「之前夫人給廚房寫的食譜,掌勺師傅頗感興趣,還托我找夫人再要幾張,只是有幾句,仿佛是什麼『火腿』,師傅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咳,咳……」曲悠嗆了一聲,正想回答,卻聽見門房突然有人來報,說周檀回來了。
周檀連官服都沒換,摘了帽子便來到了她吃飯的摶巒院,曲悠遠遠地看見了他一身朱紅的官袍,待他進門,便關切問道:「案子進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