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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舉遷在鄀州城外意外救下吳渀之時,她便嫁給了這人。
當時吳渀還在彭越手下任職,在彭越離開鄀州赴京上任之後,吳渀才爬上知州之位,二人成婚至今十年有餘,王怡然膝下卻未有子女。
吳渀現有的三子一女,都是妾室和通房的孩子。
卻也不是王怡然不能生養,她早年曾有一子,大概是長到三四歲的年紀時,不幸落水,溺死在了後園湖中。
而那一日,恰好是王怡然的生辰。
至此,王怡然有六七年的時間,再不曾慶賀過生辰。
這兩年,她釋懷了些,今歲又是整數,吳渀便借著她的生辰大宴了一番,王怡然依舊內心牴觸,卻不能明說,掃了夫君的興致。
曲悠聽了這遭遇之後,找工匠將那塊璞玉雕成了一個男娃娃形狀。
生辰撞上忌日,雖說眾人都以為王怡然早已看開,但她一輩子只得了那一個孩子,焉能不傷懷?曲悠這算是兵行險招,成了便能與王怡然交心,不成大不了另想辦法。
見王怡然只顧攥著曲悠的手說話,堂下的女眷們怔了一會兒,也開始繼續說說笑笑,花廳很快便像之前一般熱鬧了起來。
左慧看了曲悠好幾眼,有些懊惱地低聲對母親道:「父親還說……汴都的文官最是風流,見了如我一般的貌美女子定然會將家中夫人忘得一乾二淨,沒成想人家不僅跟來了,還是個大美人,別說平妻了,就算做妾,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我。」
左夫人拽了她的手一下,嘴硬道:「你懂什麼,男人就圖一個新鮮,汴都這樣的女子可多了去了,你是邊地長起來的,與她們怎能一樣?你瞧她手上那鐲子,多氣派,果然就算被貶,這周大人家中也有萬貫家財……你這樣的品貌,怎地自己沒點心氣兒?」
左慧氣道:「父親還想叫我給吳大人做平妻呢,他又老又粗陋,這便是心氣兒?說不得,萬一這周大人也長得歪瓜裂棗……」
左夫人道:「鄀州哪還有比這些人還富貴的?你挑三揀四,是想嫁個窮小子,跟他去城門外邊喝西北風不成?」
兩人還在低聲爭論,廳前便來了幾個婢女,將眾人請到大堂吃飯,曲悠跟著王怡然談笑著出門,剛走到廊前,便發現不知何時下起了絲絲細雨。
鄀州少見大雨,這樣綿密的細雨,在春日倒是多見,來得快去得也快。
王怡然立刻吩咐人去取傘,等了還沒一會兒,園中卻隱約見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周檀撐了一把油紙傘,在雨霧中施然走了過來。
方才曲悠已經叫眾人驚艷了一番,周檀突兀出現,連王怡然都愣了一愣。左慧和幾個未婚女子在最末踮腳,一眼就看得滿面通紅。
汴都女子嬌養,她們雖是艷羨,卻也能提前猜出幾分,但西境真是極少見到周檀這樣溫潤如玉的佳公子,平素里再英俊的兒郎,都沒有這種書香門第養出來的高潔氣質。
西境讀書人太少了,生得俊朗的便更少,甫一見到簡直驚為天人。
幾個婦人看得眼睛放光,恨不得自己晚生二十年去。
周檀撐著那把昏黃的油紙傘,將自己手中的外袍披到了曲悠身上,隨後給王怡然見了個禮:「吳大夫人安好,雨絲微涼,我妻前幾日風寒未愈,不能吹風,我便前來先接她過去。此地多女眷,有些貿然,在此告罪了。」
其實曲悠發現鄀州城內的男女大防遠遠不如汴都嚴格,未婚女郎甚至可以與男子一同在廳上吃飯,不設屏風,但周檀這般言語氣質,不由得讓王怡然都嚴肅了幾分,恭謹地回禮道:「小周大人客氣了,無妨。」
於是周檀一手撐著傘,一手攬著曲悠的肩膀,在眾女眷殷殷的目光下朝堂前去了,留下她們繼續等待。
走了老遠之後,曲悠回頭看了一眼,還能看見眾人炯炯的目光。
她虛榮心大爆棚,高高興興地伸手攬住了周檀的脖子,卻刻意嗔怪道:「夫君怎麼想到過來接我了,方才廊下女子看你的目光,快要將你吃了,你就不怕今日之後,她們抬著女兒上門來給你做妾?」
周檀涼涼地道:「那還是不及夫人,只是擋著臉在堂前經過,便叫人浮想聯翩。」
曲悠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檀便停下了腳步,抬眼看去:「你瞧,這杏花開得極好。」
曲悠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瞧見了二人頭頂一樹杏花,潔白馥郁。她呆呆望著,有些出神地想,周府中移來的杏花想來也該開了,他們不能親見那第一樹花,實在遺憾。
她剛生出一點傷春悲秋之情,便聽見周檀若有所思地道:「如今的宅邸雖然小了些,但在你窗前栽一株杏花的空場還是有的……過幾日,等這吳府沒了主人,我便叫人過來,將這棵樹移過去,你覺得如何?」
曲悠:?
作者有話說:
夫婦二人聯手,以顏值降維打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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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百丈冰(六) ◇
◎設局◎
百丈冰(六)
兩人比女眷們早先一步到了用餐的大堂, 由於此時堂中都是男子,便沒進去。
曲悠站在廊下,瞧著那細雨竟然快要停了,不過一會兒, 日光都透過雲層隱隱照了過來, 她伸手去接, 不見雨滴:「西境果然少雨, 只是一片烏雲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