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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的動作很快,報導在江元回縣城的第二天就刊登了上去。
同天上午,這篇報導分別被公社一把手二把手看到,他們立即引起重視,召集各大隊隊長去開了會,著重講了遇到這類事的處理。
公社領導還因此意識到村民的思想需要進一步的加強,需要更多的學習。
為了這個,公社那邊還準備專人下來做普法宣傳。
文建山把報紙貼在村委的公告欄上,叫來大夥,再當眾念了一遍,又把公社領導的安排傳達了一邊。
村里各種新的談資不斷,加上文家收到的那兩面錦旗,沒人再揪著文莉落水的事不放了。
至少文家人出去,不會再被人拉著問文莉落水方面的事。
現在大家提起文家,拉住文家聊的,都是文家收到的錦旗,還有文家當初是誰那麼英明,決定了報警,怎麼想到的報警……
「哎喲,我現在都不敢出門了,一出門就會被人抓著,問咱們收到的錦旗長啥模樣,除了錦旗,派出所的人還送了別的啥……」
大嫂張秀從外面進來,壓一把壓水井把手,放出水洗一把臉,又大口喝了一捧水,感嘆道。
「誰說不是,今天上工的時候,我的鋤頭差點沒地方放,都圍著我問今天的事。」已經到下工時間,文家人都陸陸續續回來了,田芳進院後,聽到大嫂的感嘆,也說道。
文莉正在削土豆皮,準備晚上的菜,聽了這話,她沒說話,她沒精神說話了,今天上門來看錦旗的叔伯嬸子,來了一串又一串。
她應付得口水都幹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下沒人再議論咱們小妹落水被救的事啦。」張秀又感嘆一聲。
「可不是。」田芳應和道。
現在雖然也要應付村里人,但都是好的一面,她們樂得應付。
「亮子公安送來的那兩面旗子,是真不錯,給咱們解了大急,也給文家增了光了。」
「下次私下見了得好好謝謝人家。」
文莉聽到這話,削土豆片的手一頓,她忽然就想到了江元。
家裡人沒意識到,她卻知道,柱子家就是老實本分的村里人,要沒有某人的提醒甚至拜託,哪知道什麼錦旗不錦旗的,還拜託派出所的人送來。
想起江元,文莉又想起大嫂悄悄過來告訴她的信息,江元,竟然給了她爸媽一本存摺做保證。
他是真的蠻會想,也很懂揣摩人,難怪那天兩老會那麼快同意下來了。
文莉想著想著,唇角忍不住輕輕翹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今晚會從縣城回來嘛?還是明天早上一早趕回來。
自從和江元的事確定下來,文莉沒再讓虎子去打聽江元的事,她也不知道,這會兒,江家正鬧得炸開了鍋。
——
「江萬海,你這個王八蛋,你什麼意思啊?」
「老娘當年二十不到的黃花大閨女,嫁給你這麼個鰥夫,還得給你帶難搞又要咬人的狼崽子,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結果你現在就是這麼對老娘的?」
「江元要結婚了?媒人都到人家家去了,老娘連點信都沒聽到,這還不算,你他媽現在要分家,都去大隊請人了,才來告訴老娘!」
上溪村江老頭家,堂屋裡,李燕紅一邊砸家裡的凳子,茶盅……一邊大鬧大罵道。
前幾天江老頭生日的時候,李燕紅提出叫江元娶她娘家侄女,江元打了江河一拳頭走了,她心裡憤憤不平,發誓要把這事找回來。
江元不願意的事,她這次還非得促成不成,因為有原來董家逼婚的先例,她這次還準備大膽效仿一下。
結果她剛從娘家商量「大事」回來,江萬海江老頭就告訴她:
「別費勁折騰了,元子快成親了,我已經去找了大隊長,他等下就和劉會計過來,把前兩年我們家分家的事給辦了。」
「天爺,老娘怎麼命苦啊,嫁了一個窩囊廢,在家還做不了主,兒子被人壓著欺負打,現在老娘好不容易掙起來的一份家還要被人瓜分了去!」
李燕紅哭嚎著,手上又一個土碗砸向了江老頭。
邊上江老頭縮坐在小凳子上,手抱著頭,不吭聲也不躲,由著李燕紅鬧騰摔打。
江老頭窩囊,但他不傻,知道李燕紅砸這一出是想讓他妥協,也叫大隊長他們看到這情況知難而退。
若是旁的事,江老頭早撐不住妥協了,但今天這事不行。
大兒子要娶小柴村大隊長的小閨女,那姑娘還是大兒子自己相中的,他也見過姑娘,是頂頂好,這周圍再難找的一個。
這樣的姑娘,要嫁到他們家,真是老江家祖宗顯靈,燒了高香了,他也不能叫人家受了委屈。
瘦瘦弱弱的好姑娘,哪受得住李燕紅的各種折騰,這個家必須在人家進門前分了,他一定要讓元子沒有顧慮的把人娶進門。
這樣,他才能對得起兒子,彌補當年犯的錯…….
江老頭抱著頭的手狠捏了一把自己斷了一半的小指,老眼裡淚花滾滾。
這樣,他將來死了,才能下去見如慧。
「老東西,你以為你不吭聲就沒事了是吧?」
李燕紅鬧了一通,鬧累了,屋子裡也沒什麼還能砸的了,轉頭見江老頭緊緊抱著頭,一點反應沒有,她眼一厲,罵道,又指著縮在門邊的小女兒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