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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喝止住了陳玉:「夠了!你閉嘴!」
「憑什麼叫我閉嘴?我花錢拿的肉不是給你們免費吃的,都吃了我還賣什麼?」
姚母還沒聽明白,她也很生氣,站起來指著陳玉道:
「原本自行車錢是公中出的,開始也說好,拿肉的錢還是公中出,盈利交到公中,每月多給你們二十塊錢的辛苦費。
昨天中午你看掙得多,飯都顧不上吃,跑到你娘家拿了錢來,說不能按前面那樣算,要換過來,你出錢去拿肉,每月給公中二十塊錢,其餘的盈虧你們自負。
我想著你們兩個男孩子,負擔重,我就同意了。
感情這意思是以後家裡吃點肉還要拿錢找成才買是吧?
那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你們兩口子要是這樣一點點都要算計到位,那就還換過來,還是我出錢,盈利歸公中,每月給你們二十塊。
再不行,老大就不要賣了,讓老三去,實在不行還有老二。」
這句話把姚成才也鎮住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家中長子,是頂樑柱,他擔心小妹可能換人,但是沒想到她娘會這麼輕易動了這個心思。
陳玉氣得直拍床板:「這是兩斤肉的事嗎?要真只有兩斤肉我他媽的至於如此嗎?」
話都說一半了,姚成才也沒有阻攔的必要,講心裡話,趙軍和晴天這樣做,他心裡也很不舒服,像陳玉說得,兩斤肉真不至於,可二十幾斤肉那是真相當於割身上的肉。
姚母此時有些糊塗了:「那是為的什麼?」
陳玉正準備組織一下詞語,趙軍開口了:「大嫂如此鬧,是為了今天讓大哥帶回來的豬蹄和豬頭是嗎?」
「什麼豬蹄和豬頭?晚上的鹵豬蹄和鹵豬頭肉不是晴天滷的嗎?」
「可那是我們出的錢,四整副豬蹄,一個大豬頭,二十斤不止了,直接讓我們出錢的!沒給我們錢!」最後一句話是吼出來的,用盡了陳玉平生的力量。
姚母不敢置信看著陳玉,然後轉向姚成才確認這事。
姚成才不好點頭,但是也沒有否認,只是轉過了頭。
姚母便又猛地轉過頭看向姚晴天。
姚晴天一臉不明所以的狀態。
趙軍卻依然面不改色,拉個椅子讓姚晴天坐下來,然後站在椅子後側。
姚成才一直不開口,趙軍卻不放過他:
「大哥呢?你是怎麼想的?說說。」
點到名了,姚成才不太自在,但是他依然在唱白臉:「沒有的事,我沒這麼想,不就是這幾天不掙錢嘛,晴天掙到錢也是一樣。」
趙軍看向姚母,對方很明顯一臉的不認同,只是因為他在場到底不好開口。
趙軍便開口了,說的卻是其他事:「像大哥你們這樣的外來人員從我們肉聯廠拿肉統一都是八毛錢一斤,我們內部的屠戶師傅們拿是七毛,中間有一毛的差價,這是大家心知肚明也約定俗成的事。
我呢,承蒙廠里器重,拿肉的價要再低那麼一點點。」
說到這個,就是沒上過學的姚母也禁聲了。
更不要說貼身利益相關的陳玉和姚成才了,他們知道屠戶能拿差價,但是沒想到這麼多。
趙軍更多!
他們累死累活賣肉,掙了點錢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結果人家輕輕鬆鬆過一道手比他們掙的還多?
趙軍並沒有受影響,依然不緊不慢說著:「每天特供肉是有定量的,誰多拿了其他人就會少拿,所以各人拿多少也有個約定俗成的比例,一般人不輕易去打破。
我以前是基本上不拿這份肉的,一者因為我工資還算可以沒必要去和大家掙,畢竟他們大多比我過得艱難,二者我拿的價更低,廠里也不會願意我拿太多。
但是因為大哥想掙這份錢,我拼著這張臉皮硬找廠里爭取了,爭取到的數量還不少。」
「拿肉的,沒人比大哥拿得更多的了對吧?」
姚成才倒是點了點頭,不過心裡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陳玉卻不用顧忌,她今天等於是已經徹底同小姑子夫妻撕破臉了:「可這也不是你們空手套白狼拿二三十斤豬蹄、豬頭的理由吧?
為了大哥?說得再好聽,你自己掙得比我們還多,還是從我們身上掙得,這在早些年,你們這是剝削是壓榨,還專挑親大哥壓榨!」
「如果你們覺得虧了可以不拿!」
「還有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們肉聯廠出去的肉,不管誰拿,從誰手上拿,都是八毛,這是定死的,誰破這個線擾亂平衡誰就出局。」
「大哥你們在外面等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人問,你多少錢一斤拿的?」
「可我想著,大哥畢竟是晴天親大哥,我明面上收大哥八毛,等大家都知道了確信了我們價格一致,不會偷偷改找到我這裡擾亂市場,到時候我再暗中操作一番省去這中間差價也是可行的,畢竟我拉大哥來販肉賣也不是為了掙這筆外快。」
聽到這裡,姚成才眼睛猛地睜大,趙軍意思是以後他什麼價拿就什麼價給他是嗎?
「那那……」姚成才激動得半天沒說出個囫圇字。
趙軍卻依然不急不躁,像述說什麼故事一樣平穩說著話:「我覺得親兄妹不用計較這麼點得失,也不需要講這麼清楚,親人該有親人的默契和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