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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發出一聲哀鳴,翅膀一斂自空中跌落下去,韓卿連忙將她收回通靈境內。
威壓仍源源不絕自光芒中滲透出來,韓卿試圖抽劍,卻發現手中長劍像是被黏住一般,懸在那團光芒前方一動不動,眼見那藍光自光團內潮水般漫出,沿著劍尖向劍柄處滑動——被藍光浸沒的劍尖已經凍結,甚至凍裂出幾條白紋——韓卿只得放棄收劍念頭,乾脆了當抽身後退。
藍光似乎不想放韓卿離去,迅速分出幾股朝她撲來。
韓卿彈出一枚陣旗,附著畫地為牢神通於其上,藍光雖迅猛仍沖不破時空規則之力,只得悻悻然被攔在陣旗後方。
光華漸盛,靠視線已經無法分辨那一團光芒中的情形,韓卿探出神識去,只見光華中,原本包裹在「血人」外面的絮狀外殼一點點脫落。
最先脫出束縛的是手,那「人」的手指微微攥動一下,而後抬起來,朝光團外面一伸。
光如水,隨著他這個動作四下里,淡如月色的長髮披散下來,被光團包裹的人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劍眉斜飛,冷眸半闔,半面妖紋,額生長角。
自血繭中吸食了數萬生靈血肉後,曾經統領荒族的北海之主再現塵寰!
「王!」
花枝殘碎的黃泉魘月蓮飄落到此人腳下,化作遍身血染的墨雲非,他形容狼狽,眼神中卻滿溢著熾熱的虔誠,在顫抖著雙唇喊出這個字後,他雙膝跪地,朝那人叩拜下去。
北海之主眸光微移,居高臨下地睨著匍匐在地的墨雲非,半晌,目光從他身上挪開轉而投向浮在空中的韓卿。
只這一眼,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成冰。
「吼……」
感應到對方注視的懸蒼立刻發出低聲咆哮,雖然它沒有像清音那樣直接被威壓擊垮,但韓卿看得出,北海之主的氣息讓它異常不安。
北海之主雙目瞬間變紅,身上威壓較之前更勝三分,懸蒼看起來愈發不安起來,倒是墨雲非狀態比方才要好許多,看來這威壓是否起效也是分人的。
韓卿連忙操控包羅萬象大陣,將所有靈劍都收歸身前嚴陣以待。
他抬手,似乎隨意朝空中一抓,一團漂浮的血霧被他握在手中朝墨雲非那邊輕輕一拍,血霧便如被一隻無形大手揉捏的麵團一般,逐漸變化做兩條手臂接到墨雲非身上。
「謝王恩賜。」
重新擁有了手臂的墨雲非俯首道。
「你……是誰?」
北海之主沉聲開口,聲音喑啞,卻又充滿揮之不去的疑惑。
趴在地上的墨雲非聞言周身一震,驀然抬起頭滿眼不敢置信,「王……您忘記我了嗎?」
北海之主沒有回答遺忘與否這件事,他緊接著問出了下一個問題,「我,是誰?」
若說第一句話只是朝墨雲非頭上兜頭潑一盆冰水的話,那麼這第二個問題,便乾乾脆脆讓他如墜冰窟。
因為有著血脈傳承,所有的荒族都是生而知之,更別說身為存在時間最為久遠的王,成功復活的北海之主絕不可能失去記憶。
換言之,他失敗了。
至少沒有完全成功……
眼前復活的只是一具軀殼,並沒有身為荒族之王的靈魂。
猶如岩漿般的憎恨,自墨雲非冰冷的心底沸騰著湧上來——都是這個女人!如果沒有她一再打亂他的計劃,他的王就不會以這種不倫不類的姿態復活!
這個女人該死!
就在北海之主的威壓一層層鋪展過來時,被蔣雨晴等人聯手困住的畢方花開也有所感應。
一直維持著人形作戰的畢方忽而化作一團熾烈火焰,胡天漫地四下里燒開來,花開更是再度進入荒神狀態,並在大陣之中展開了領域。
「這些傢伙怎麼突然支棱起來了?」
李一群眼睜睜看著畢方的火焰將他化出的靈獸群吞沒,肉疼不已道,「剛剛明明已經被消耗到半死不活了。」
蔣雨晴收回探出的神識,十指一划展開音域,將燒至眼前的火焰逼退,「升龍台那邊兒有變。」
她探知到升龍台那邊兒多出一股異常強悍的氣息,讓這兩名荒族出現異變的威壓正是從他身上傳來。
「升龍台……柳道友是不是飛去那邊兒了?」
徐岩朝邊問邊朝口中丟了粒回元丹,「要抽調人手去援助她嗎?」
蔣雨晴眉心緊鎖,一時間閉口不言。
她當然想去支援柳寄情,只是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她身邊這些人——包括她自己在內——別說幫忙,能不扯後腿都是好的。
「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蔣雨晴最終開。」
第173章 決
異族之王的迷茫只維持了極為短暫的時間,沒有記憶,但本能尚在,他輕易而迅速地分辨出敵我。
冰藍色的光痕在他掌心閃爍,下一瞬,幾道冰刃憑空凝現,劃破凝滯的空氣刺向韓卿。
藤蔓破土而出,墨雲非也在同一時刻對韓卿發起了攻擊,妖冶紅蓮如火般綻放,一層層截斷韓卿所有退路!
懸蒼猛地旋身擋到逼近的紅蓮前,口吐白金色火焰阻住墨雲非的攻勢不叫他靠前,韓卿則迅速掐換數個法訣,劍陣騰空而起,劍氣冰刃在半空中相遇,撞落漫天細碎冰碴。
北海之主掌心一翻。
窸窸窣窣落下的冰碴又出現變化,化作萬千肉眼難辨的冰針再度殺向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