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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的自然是站在身旁的慶戎。
「最多三劍。」
慶戎臭著一張臉道,「他必定會用至極三招,三劍之後,不管誰輸誰贏,我們都要下去收拾爛攤子!」
洛星笑笑,眸光在慶戎臉上轉了一圈才回到韓卿那邊去,「雲千鳴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吧。」
之前,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所謂的「恨劍傳人」找上門來,但他們無一例外不過是被恨劍執念影響的庸才罷了。唯獨這次,恨劍居然同時挑中了兩個人:一個白家的小少爺,另一個,就是來求醫的韓卿。
慶戎看了洛星一眼,「左不過雲千鳴的私事,你高興什麼?」
「看到朋友得償所願,難道不值得高興?」
洛星笑道。
慶戎哼了一聲沒再言語。
兩人交談之際,樹下的兩人已經交上手,劍光交錯間狂風四起,連大榕樹的樹梢都被吹得起伏不定。
慶戎手一揮,幾根青藤卷出將他跟洛星牢牢固定在枝椏間,「不出兩招,韓卿必敗。」
「我倒覺得不盡然,一方心有顧忌,一方放手一搏,勝負之數在五五開,就看天運更加青睞誰了。」
洛星單手托腮,悠哉道,「要不咱們打個賭?」
「不打。」
慶戎迅速別開頭,「反正我總是輸。」
世人常說,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年少時的雲千鳴每每提及此都顯得特別驕傲,因為別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找不到的知己,他有。
相識第一年,兩個對劍道有著同樣熱愛的年輕人一拍即合,結伴遊過大半個北溟。
他們比肩戰鬥,月下共飲,醉後向彼此傾吐心中抱負。
高山流水遇知音,這樣的快活在少年人來說實在奢侈,但在那些縱酒高歌的日子裡,他們誰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雲千鳴手中北辰一斜,擋住韓卿自側面刺來的一劍,本想趁機反制,結果對方只是虛晃一槍,一擊未中立即抽身後退毫不戀戰。
不止這一擊,此後韓卿每一次現身,都虛虛實實叫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佯攻還是真的要出劍。
「雖然沒得到恨劍傳承,他的花架子,你倒是學得有幾分相似。」
又一次打退韓卿的攻擊後,雲千鳴淡淡開口道。
相識第五年,世家子出身的陸不歸接到徵召令,拉著他一道加入魔皇的先鋒軍,為了一展心中鴻途,四處征戰。
然而雲千鳴卻在那時開始夜不能寐,每到夜深人靜,眼前總是會晃過被征伐而死的「敵人」慘狀,鼻端也始終繚繞著血腥之氣。
輾轉反側之際,他忍不住捫心自問,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但陸不歸對此毫不在意,「生在北溟的戰士,哪一個不是踏著敵人的鮮血建功立業的呢?」
被斥為「花架子」的韓卿並不惱怒,迅如電光的攻擊又持續了片刻,而後韓卿忽然掐起一道劍訣,道了一聲,「聚!」
雲千鳴一怔,這才發現身旁不是何時多出來了一些散亂淡薄的霧氣,此刻霧氣突然收攏聚集起來,在雲千鳴四周凝做幾十條寒光凜冽的絲線,將他前後左右上下所有去路盡數封堵。
「哈哈。」
錯愕一瞬後,雲千鳴低笑出聲,「原來如此。」
說完身形一側,雲千鳴御劍使出第一招!
來了!
韓卿心道。
她從來不是莽撞之人,敢選在此時挑戰雲千鳴,除了答應恨劍替他決鬥這一點,更重要的是陸不歸曾給她演示過雲千鳴的至極三招。
不但演示,他還說出了破招之法!
相識第六年,陸不歸成了北溟人人敬畏的定疆侯,在沒有征戰的閒暇時,他依舊愛帶著好酒來找雲千鳴。
只是往日你來我往的高談闊論,如今變成一人說,一人聽。
雲千鳴看著杯盞中淡紅色的酒液,淺酌一口後將它緩緩放下。
這一年,他的眼睛似乎出了問題,不管看什麼,都帶著一層血色。
第七年。
雲千鳴也封了侯。
侯可以擁有自己的屬地,但這屬地必須要自己去打來。
「走,我們去找一塊你喜歡的領地。」
在雲千鳴封侯當晚,陸不歸慣例帶了酒來祝賀,「我知道你最近不愛打仗,沒關係,你只管挑,挑好哪裡我便替你打哪裡。」
陸不歸仰頭灌下一杯酒,「就算你選中三君的屬地,我也定會替你打來。」
「……你為何要這麼做?」
雲千鳴捏著酒杯問道,曾經最愛的瓊漿玉液,如今已經變得苦澀難以入喉。
「你問這個問題好奇怪。」
陸不歸大笑道,「我們是好兄弟啊。」
相識第八年。
一場風暴打散了雲千鳴帶兵的船隻,將他送上一片遍開奇花異草的島嶼,生活在島上的居民看起來閒適愜意,半點兒不似北溟百姓那般將抗爭與廝殺鐫刻在眉宇間。
他在這片號稱被靖海神女庇佑的島嶼上生活了半載,這半年中,他沒有拿過劍,也沒再殺過人,困擾他許久的血腥氣與血色也都慢慢消退。
原來,除了日日廝殺征戰,他還可以選擇這樣活著?
第九年。
尋友心切的陸不歸帶領著魔族大軍,來到這片島嶼。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