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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卿突然低頭笑道,只是眼底沒有一絲真正的笑意。
那簇光一晃,終究帶著滿腔的怨懟與不甘徹底熄滅。
陣法中,痴劍身影徹底消散,只留下一枚淡藍色的珠子。
「出氣了?」
葉子涵這時才走到她身後。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場騙人被騙的遊戲裡,誰輸了誰搭上命而已,我何必生氣。」
韓卿收起那枚珠子,餘光掃了一眼還在山路上艱難向上爬的盛秋,「攔住他,我去閣樓里取點東西。」
「嗯,交給我。」
葉子涵凝視著韓卿回道。
第44章 痴心不悔
重新回到閣樓,韓卿握著那顆珠子徑直上了二樓。
儘管外面經歷了一場大戰,但閣樓內沒有受到分毫波及,依舊維持著原本歲月靜好的樣子。
韓卿把迷仙引放回妝檯上,再看看鏡中映著的自己,搖頭一笑。
她把那身紅衣換下,穿回自己的衣裳,再掐法訣清掉妝容,整備完,才輕吸一口氣,撩開垂掛在架子上的輕紗簾幔走進內廳。
內廳的床上,靜靜躺著一名紅衣女子,熟悉的鵝蛋臉,熟悉的眉眼,原來痴劍劍令化形之時,全然是照著譚悅容的容貌來變化的。
韓卿走到床前,將手中珠子放到長眠的女子枕邊,而後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前輩,擾您清靜非我所願,請您多多包涵。」
說罷,她起身打量了一下內廳構造,內廳的擺設並不多,除了這張床,便只有一副矮櫃,柜上擺著幾個沒有上鎖的小箱子,韓卿走過去,把箱子一一打開。
箱子裡分別歸置著外表顏色不同的儲物袋,韓卿試著探入神識,大約因為主人早已不在的關係,沒受到什麼阻撓就探進去了。
她撿著裝有玉簡材料與鑄器圖譜的儲物袋收進通靈境,那些裝著服飾的便沒有去碰。
最後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面裝著一本泛著瑩瑩光華的手記,旁邊還有兩枚繡有魚戲蓮花圖案的儲物荷包。
韓卿猶豫了一下,手腕一翻,準備把箱子合攏。
「拿去吧。」
忽然間,身後傳來女子聲音。
韓卿一驚,猛然回頭,卻見方才還靜靜臥於床上的女子竟然不知何時坐到了床邊,手中還把玩著她帶進來的那枚珠子。
「嚇到你了?」
見韓卿滿眼戒備,譚悅容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床內側,「不必怕,我不過是一縷神識。」
韓卿順著她的手指朝裡面一看,果然,譚悅容的身體還躺在原處。
「那本手記里記載著我多年鑄劍心得,對你應該有些用處。」
譚悅容輕撫著掌心裡的珠子,「荷包內裝著我搜集來的靈植靈木種子,在我活著的時候,它們都是極罕見的,雖不知如今情況如何,你一併取走便是,若能用得上,那是再好不過。」
「前輩……」
韓卿看了眼那枚珠子,又抬眼看向譚悅容,欲言又止。
譚悅容莞爾,「我知道是你將她打散的,不過是她有錯在先,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不過咎由自取、因果自擔,怨不得你。」
「前輩深明大義。」
韓卿心底鬆了一口氣,能不動手那自然最好,天絕地滅符可是很貴的。
「今年是什麼年份了?」
譚悅容問。
「定武三千一百零三年。」
韓卿說完立刻補上之前的年份,「定武是三千年前誅魔之戰後新定的年號,之前寒雲、蘇合各持續了有萬年左右,後來的長明共有六千年,終止於北溟入侵。」
「哦……已經是定武三千年了。」
譚悅容點點頭,「我是蘇合三十五年生人,死的時候還沒到長明,算一算,活了近萬年,如今死也死了快一萬年了。」
她自床上起身,飄到韓卿跟前兒圍著她轉了一圈,「死的時間太久,如今我能保持清醒的時日越來越短,這次還是你以赤雲石鑄劍叩門,才將我重新喚醒——起初,我以為你是來尋找傳承與神劍的,但後來發現並非如此,小丫頭,你不是劍修。」
譚悅容在韓卿面前停下,直視著她道,「所以你千辛萬苦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誰?你又是否有決心,與那個人一同闖過煉心之境呢?」
煉心境是什麼地方啊?
韓卿的問題還沒來及說出口,對面譚悅容已經抬手一揮,她腳下驀的一空,整個人立刻墜落下去!
「去尋找你的答案吧。」
譚悅容的聲音自遙遠的虛空中傳來,「我在煉心境裡等你。」
下墜持續了約莫一刻鐘,四周一片黑暗,用肉眼看不到任何物體,韓卿試著探出神識,結果連神識都發散不出去。
難道這是煉心境的考驗之一?
她心想。
忽然,一隻手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
「誰!」
什麼都看不見的韓卿立刻喝問道,並奮力開始朝回抽手。
未果。
對方握得很緊。
「阿卿,是我。」
葉子涵這句話傳來的一瞬,四周暗沉入混沌的黑暗中,開始亮起星光。
兩人仿佛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夜空,相擁著自深處墜落。
「你怎麼進來的?」
韓卿抬眼,眸光與葉子涵相對,「你也進到閣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