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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留下東西就跑,也沒說要帶話。
「這是我多年積蓄。」
這次是個小鬍子劍修,他遞來一袋子靈石,「留給宗門吧,以後重建要花不少靈石呢。」
「還有我的……」
到最後,在場基本每個人都到韓卿這兒留了東西。
「你們在幹什麼!」
花宴帶著薄怒的聲音突然自外圍響起,送完東西還沒離開的人聞聲紛紛朝兩旁退去,露出自外圍大踏步而來的火紅身影。
顯然已經知道當前發生何事的花宴走到韓卿跟前一個轉身,灼灼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把一干人看得全都低眉耷眼不敢抬頭。
「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
花宴怒不可遏道,「在場有一個算一個,能被我帶過來的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劍修了吧,可你們在幹什麼?臨到陣前卻道心動搖?」
「花宴。」
慢了一步走過來的安承鈺抬手在她肩上輕壓一下,「不至於。」
「你別和稀泥!」
花宴瞪他一眼。
「不是和稀泥。」
安承鈺彎了彎眼睛,「只是今日你當真誤會他們了,你也說了,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在昆吾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劍修,身為劍修,從來沒有怕死這一說,又怎麼可能因為眼前這點兒困難就心生動搖呢?」
花宴定定看著他,雖目光依舊灼然,但內中的怒色終究減淡了些。
「我想,在場每一個人都跟我一樣,踏上北溟大地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要走回頭路。」
安承鈺繼續說道,「他們有此舉,不過是不想留有遺憾罷了——我道中人無懼生死,但人活一世,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想留下點什麼證明自己來過這世間一遭,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隨著安承鈺的話,原本低下頭去的眾人都重新抬起頭來看向花宴,他們沒有開口為自己辯駁,只是每個人的目光都堅定而清澈。
花宴重新看向他們,一個個看過去誰都沒拉下,最後一扭頭,啞著嗓子道,「隨便你們吧。」
眾人面面相覷,這才發現花宴情緒有些不對,有心想上前問詢幾句,卻見安承鈺將手背在身後沖他們揮了揮。
心領神會後,眾人紛紛告辭,唯獨因為位置關係看不見安承鈺手勢的韓卿留了下來。
「剛來就叫你看到他們這不出息的樣子,見笑了。」
花宴這時回頭沖韓卿道。
韓卿注意到花宴的眼眶有一點泛紅。
「沒有,這怎麼能叫不出息呢。」
韓卿沖花宴鄭重道,「師兄師姐們,是我此生所見最為英勇無畏的人。」
花宴凝視著韓卿,半晌才笑起來。
「你說得對。」
她拍拍韓卿肩膀,「今天你忙得夠久了,早點兒休息吧。」
「知道了。」
韓卿點頭,點完才想起兩人剛從外面巡邏回來,忍不住問道,「師姐今日巡邏時可見到什麼異常?」
花宴聞言神色一凝,須臾道,「今日的魔氣比昨日要濃郁一倍以上,恐怕不出三日,魔族餘孽要有大動作。」
「師姐可知道古魔?」
韓卿接著問。
「古魔是什麼?」
古魔跟魔族的區別雖然很明顯,但它們是自成一類這件事似乎只有魔族知曉,連荒族都不清楚,身為人類的花宴她們就更無從得知了。
韓卿花了點時間,將古魔的特點給兩人普及了一下,最後道,「師姐所說的魔氣增強,八成與古魔的源種之氣有牽連。」
初次聽說古魔存在的花宴眉心幾乎要擰到一處去,「你是說,這東西能附體到其他生物身上?」
「沒錯。」
韓卿點頭,「不拘妖獸魔獸還是魔族,甚至是人,它們都能附體。」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她沒有透露太多附體後的細節,「總之我希望你們萬事小心,一定要注意防備對方帶來的古魔。」
花宴與安承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底的凝重。
「放心,我們會留意的。」
沒有月亮,沒有繁星,荒古原的夜晚漫長又淒清。
夜色已深,花宴拄著劍坐在營地外一處凸起的岩石上,靜靜望著遠處翻滾不休的黑霧,在她生有薄繭的修長手指上,懸著一根紅線,線下頭掛著一串雕花鈴鐺,風一吹,鈴鐺便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
一道人影在她身邊坐下。
是安承鈺。
安承鈺伸手抓住鈴鐺上方的一小截線,拽著它晃晃,雕工精細的鈴鐺發出密集的聲響。
「鬧什麼。」
花宴手一撤,將鈴鐺從安承鈺手中解救出來,「一會兒把人都吵醒了。」
「那些小子睡得雷打不動,不必擔心。」
安承鈺笑起來,尖尖的虎牙在昏暗夜色中泛著一點白,「今晚是我值夜,你怎麼還不抓緊時間休息,這麼連軸轉下去,鐵打的人都受不住。」
「就算躺在那裡也睡不著,不如出來透透氣。」
花宴的目光挪到韓卿在住的帳篷,「今天韓師妹說的話你怎麼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安承鈺簡單地下了結論,「再者,她說的很多細節與你我見過的能對上,我甚至懷疑今日與你我在邊界動手的魔族已經被古魔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