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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卿微微一笑,「不管是群體治療時使用的幽蝶蘭,亦或者這次為大家解毒的銀絲草,都不是昆吾境內常見之物,」
她沖那玉簡一指,「這枚玉簡內,記錄著催生銀絲草的口訣,與借幽蝶蘭施展群體治療術法的法訣,儲物袋內則放著銀絲草與幽蝶蘭種子各一包,因幽蝶蘭要用花朵才能施術,所以玉盒內裝了一千多幽蝶蘭。」
「這……」
郁如霜睜圓雙眸,表情一時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置信,以她的經驗,不難看出韓卿身上的醫修傳承足以拿出來開山立派,「這也太珍貴了……」
猶豫了一下,郁如霜一咬牙將玉簡推還給韓卿,「柳道友,這傳承實在太過珍貴,辭秋宮受之不起……」
「濟世救人乃是醫者本分,如今世道紛亂,憑我一人之力能救幾人?」
韓卿打斷郁如霜的話,將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又推回去,「郁掌門,辭秋宮受得起。」
郁如霜這次沒有繼續推辭,將玉簡與儲物袋鄭重收好,沖韓卿頷首道謝,這一謝不要緊,額頭上的銀絲草一下子垂下來,綠油油遮了大半張臉。
兩人齊齊靜默,片刻後郁如霜抬手將草葉撥開,口中輕笑道,「這就是解毒用的銀絲草吧,必須要將此物種在額頭上才成嗎?」
「也不是非額頭不可。」
韓卿搖搖頭,「若是被毒物咬傷,可直接從傷口種下種子,但若像今日這種情況,種在額頭就是最保險的法子,因為這樣銀絲草能用最快的速度護住頭跟心脈兩處要害,不被毒素侵擾。」
「原來如此。」
郁如霜點頭表示受教,兩人談話的功夫,銀絲草上緩緩探出數十個淡銀色花苞,就在二人注視下,花苞一瓣瓣綻開,露出內中嫩黃色花蕊來。
兩人於是又聊起銀絲草跟幽蝶蘭的培植繁育問題,過了一會兒叩門聲響起,韓卿起身去開門,葉子涵與盛秋兩人走進來——此前韓卿負責守著安置進宮殿內的人員,他們則負責清理埋葬空地上的屍體,在盛秋把辭秋宮死亡人數說給郁如霜聽後,房間內剛剛輕鬆了片刻的氣氛重新凝滯下來。
死亡,終究是個太過沉重的話題。
韓卿心中暗嘆一聲,如此想道。
與風雨飄搖的西崑吾不同,此時的東昆吾,反而還是一片祥和寧靜,就連之前困擾了無數人的失蹤事件,這段時間也悄然消失。
人們的生活仿佛逐漸恢復了往日步調,隨著升龍慶接近,不少城鎮中又有了熱鬧熙攘的影子。
這對蔣雨晴來說,卻不是個太好的消息。
原本出于謹慎,她曾試圖聯繫周邊幾個門派一同前去黎家附近調查,但隨著失蹤事件平息,這些門派的主事人心中難免生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來,不願意再去額外蹚渾水,若蔣雨晴催問得急了,還會甩出一句「你旭明宗家大業大派幾個人出去不在乎,我等小門小派,眼下哪有多餘人手」。
孤立無援。可有些事,不能因為孤立無援就不去做。
如今迴蕩在蔣雨晴心中的,儘是這冷冰冰的四個字,而如今的她,也總算明白當年誅魔之戰收尾之際,為何只有旭明宗的人追至荒古原,在那兒全殲魔族殘軍,為昆吾換來這三千多年的太平。
想必當年亦是今日,今日恰似當年,蔣雨晴生平頭一次感覺到,比天道更難參透的是人心。
掌門仍閉關未出,執典長老也還沒回來,舅爺爺還沒傳回消息,也不知有沒有接到小遠,蔣雨晴伏案寫了半本清靜經,終於將心底那股子燥悶壓下去。
「師尊。」
林楚楚端著茶盤自外面走來,茶盤上除了剛沏好的茶,還有一張傳訊符,「是秦長老發來的傳訊符。」
蔣雨晴把筆擲到案上,起身拿過傳訊符激活,原來秦長老一行已經成功抵達黎家附近,如今正安排人手分散探查。
站在一旁的林楚楚忽而一聲驚呼,蔣雨晴皺眉看去,「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茶杯……茶杯忽然裂了。」
林楚楚方才正準備將茶放到案上,結果剛一放下茶盤,茶杯忽然毫無徵兆地裂成一堆碎玉,茶水溢出淌了一茶盤。
「定是茶水太燙,將這凝玉杯燙壞了,是弟子的失誤。」
林楚楚趕忙抬手掐了個法訣,將在桌上肆意流淌的茶水弄乾,又手腳麻利地把碎玉杯撿回茶盤,「師尊稍等,我再去給你沏一杯新茶。」
「……不用了。」
蔣雨晴搖搖頭輕聲道,「我也不是很渴。」
而且,看到玉杯碎裂的場景,不知為何,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她心底悄悄蔓延,攪得蔣雨晴也沒心思再想喝茶的事兒,「你先下去吧,盯好傳訊台,不管是誰發來的消息,都一定要第一時間呈到我這兒。」
「知道了師尊。」
林楚楚目露忐忑之色,點點頭快步離去。
送出玉簡與種子後,韓卿在辭秋宮的聲望也成功晉升到友好。
到第二天,葬劍封刀門掌門人浮雲子帶著一眾弟子趕了來,說實話,在那一堆熊也似的壯漢弟子包圍下,瘦巴巴的小老頭浮雲子跟眉清目秀的盛秋真是尤為扎眼。
晌午方過,一些傷勢初愈的辭秋宮弟子已經跟葬劍封刀門來的人結隊外出,重新投身到救世之行中,而幫辭秋宮修復完大陣陣眼的韓卿一琢磨,在這兒待得時間不短了,她還有天命任務要做呢,便也跟郁如霜辭行,與葉子涵一道兒離開辭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