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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流蘇痛呼一聲,充血的雙眼來回掃視,卻始終無法發現目標身影。
原來,在葉子涵說出「荒神」二字後,就悄悄傳音給韓卿,將荒神的特性與限制一股腦告知對方,而韓卿在知道荒神狀態有時間限制後,靈機一動,便想出了這個拖延之計。那些拋向空中的浮燈,根本不是為了讓白流蘇顯形,而是為了結陣。
由數十盞浮燈組成的隱蹤匿行陣,成功藏起了韓卿與葉子涵兩人。
「至多半個時辰。」
進入陣法後,葉子涵傳音給韓卿道,「我來拖住她。」
「聽她方才話中意思,你的雷光傷不了她,我來試試其他攻擊。」
韓卿指尖法訣不住變幻,一邊操控陣法不住地混淆白流蘇感官,一邊偷空朝她身上丟符籙,幾下之後便試探出來,「所有法術攻擊都無效。」
「沒事。」
葉子涵眸光微動,「我們會的可不止法術攻擊。」
說罷,他指尖輕彈,又將一尊小木人送進陣法當中,木人入陣化為人形,一身華麗戲裝,長袖如水。
「起。」
葉子涵劍指一抬。
兩道水袖從天而降,眨眼便纏住白蛇脖頸,白流蘇被激得心頭火起,抬手去扯脖子上纏著的水袖,然而越扯越緊,使出渾身力氣都沒能在上面留下一個小口子。
正掙扎著,身後又衝來一道藍色身影,此刻白流蘇所有的手都在跟脖子上的水袖拼命,兩條尾巴則被一堆殘碎傀儡人纏住,無暇應對新來的傀儡。
罷了,碎了的傀儡怕是比完整的更難對付,白流蘇心底罵了一句,乾脆不再分心對付這新來的,只打算靠著荒神狀態的超高防禦力硬抗對方一擊。
但托大的結果,就是裂帛聲響徹,白流蘇後背竟硬生生被劃開一道三尺來長、一尺多深的巨大傷口!
吃痛之下,白流蘇騰出一根胳膊猛地向後掄去,將那偷襲得手的藍色身影一把拎住,胳膊瞬間化作蛇體,把對方緊緊絞住,很快絞成一堆殘碎的木塊。
偷襲者的確是傀儡,但它手裡拿的劍卻貨真價實,正是葉子涵手中的一歲枯榮。
破碎的傀儡又一次衝著白流蘇爬去,而一歲枯榮打了個旋兒,又忽的一下飛沒影。
再這麼下去,怕是會死在這兒。
白流蘇清楚認識到這個後果,不由心生退意。
巨大的蛇尾上開始掉落鱗片,那些鱗片落地即化作一條條小蛇,蛇群未曾發起攻擊,反而拼命往土裡鑽。
「就等你解開荒神之體呢。」
操控著陣法的韓卿見狀嗤笑一聲,抬手沖白流蘇打了個響指。
畫地為牢。神通現世那一刻,光陰停滯,時空輪轉。
正目露焦灼之色的白流蘇、大大小小努力朝土地里鑽的白蛇,全被韓卿一網打盡,沒留一條漏網之魚,片刻後,靜止不動的白流蘇突然晃了晃腦袋,神色間出現短暫的恍惚,但她很快又露出了著急萬分的表情,並毫不猶豫撤去神通,讓蛇群脫落自行逃命。
蛇群鑽到半途,動作再度靜止,一切又回歸最初。
到今天,韓卿才算徹底掌握了完整的畫地為牢,不再單純地禁錮時間,而是能將目標完整地囚禁在一小段時間內。
「子涵,剩下的交給你了。」
韓卿揚聲道。
「放心。」
葉子涵提劍飛身而至,一雙赤紅眸子死死盯著被神通困住的白流蘇,他沒有急著出劍,如果貿然讓白流蘇死去,唯一的結果只會是助她魂魄回歸荒種,只要墨雲非找到足夠的祭品,不出幾日就又能活蹦亂跳出來礙眼。
他要找尋機會將白流蘇徹底剿滅,而這個機會,就存在於荒神散去神通、重歸荒族的一剎那。
只有在這個瞬間,真正關係著白流蘇生死的那一粒荒種,才會出現細微的能量波動。
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白流蘇清楚那是她保命的關鍵,所以無論在時空禁錮下重複幾次,都會本能地隱藏起那絲源自於荒種的靈力波動,但她隱藏得再好,重複次數多了,難免會出現疏漏。
終於,一刻鐘後,葉子涵找出了白流蘇的荒種藏匿之處,在她又一次重複著散卻神通的過程中一劍刺下。
韓卿掐準時間解開畫地為牢。
白流蘇被刺中後發出尖銳的慘呼,身形迅速縮小抽乾,在她身旁分散著的蛇群也同時開始劇烈抽搐,很快就化為一地乾癟的屍體。
正坐在火鳥身上向著東昆吾進發的墨雲非神色忽而一怔,巨大的火鳥也同時身形一僵,下意識回頭朝後方看去。
「別回頭。」
墨雲非沉聲道,「走。」
畢方一聲長鳴,衝著身後噴出一團火焰,白金色的烈火剎那間在山林里肆虐燃燒。
「白流蘇死了!」
畢方恨恨道。
他們很少說「死」這個字,因為對他們這一支荒族來說,死亡是一種幾乎不存在的概念,就算偶爾失手,也不過是陷入沉眠,只要時機合適就能重新甦醒。
可這次不一樣,他很清楚,這一次白流蘇是真的「死」了,死得異常乾脆,連包裹著魂魄的荒種都沒逃出來。
「我知道。」
墨雲非舉目看向前方,神情陰鷙,眸底卻依舊無悲無喜,「加速前進。」
「我們難道不回去給白流蘇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