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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不要趕我走了。」
韓卿嘆了口氣,回抱住懷中的葉殘心,「多一個人面對,就多一分希望儘快解決問題,而且……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
「阿卿,你想聽我的過去嗎?」
葉殘心將側臉埋在韓卿身前,目光透過韓卿胳膊與身體間的縫隙看向遠處。
「我想聽。」
韓卿輕輕理順著葉殘心披散開的長髮。
關於葉殘心,原著中所有出現過的訊息她都清楚,但原著沒有描寫他的過去——那段被血親背叛乃至拋棄的過去,直到他成為點雲劍仙飛升上界為止,都沒有提過一絲一毫。
「孤舟前輩說過,我體內,生來就具有兩種血脈,一種是荒族,一種來自於人類。」
葉殘心稍稍鬆開胳膊,讓韓卿面對面坐到自己腿上,「據我推測,我的生母是人類,而葉家其他人,則是潛伏在昆吾的荒族。」
「其實我小的時候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我做任何事情都比弟弟出色,可家中長輩從來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從我記事起,葉家每一次家宴,都不會讓我入席,我記得五歲那年,我曾跟葉千哭訴過,問我是不是撿來的,結果被葉千斥責一頓,丟進祠堂面壁思過了三個月。」
「後來我便漸漸習慣了,不去聽,不去看,不去參與葉家的任何事,一年三百六十餘日,每天我都是在修煉中度過。」
「如果沒有那次暗算,如果沒有因此遇見你,或許我直到生命終結之日都不會知道,他們如此待我的原因。」
葉殘心的聲音依舊沙啞,看向遠方的目光猶如冬日午後灑落的陽光,雖然亮著,卻不見分毫溫暖,「荒族血脈太過霸道,所以混雜了荒族血脈的人遲早會死於血脈相斥,難怪他們從來不肯看我一眼,原來從一開始,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死人。」
這句話說完後,他沉默下來。
通靈境裡有風。
風吹過蜉蝣夢,在兩人身旁打著旋兒,而兩人就在微涼的風中相擁著。
「說來不怕你笑,被你撿回去之後,我才第一次知道有人關心是何等滋味。」
那是寂寂長夜裡唯一的光,是暴風雪中最後一捧火,是即將沒頂一刻,出現在眼前的浮木。
抓住它,擁有它,他才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韓卿依偎在葉殘心懷中,聽著葉殘心一字一句訴說著葉子涵的曾經,原本屬於天才少年的光環被一層層剝開,露出內中那個與常人無異的靈魂。
被捨棄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終究在最在意的人面前褪去所有偽裝。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覺察到自身血脈有問題的呢?」
當回憶告一段落,韓卿抬起臉來看著葉殘心問道。
「……」
葉殘心將手指分開,與韓卿交叉相握,「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風繼續吹拂著,從兩人身邊繞開慢慢吹向遠方,遠方,清音正瞪大了眼睛面無表情打量著懸蒼,而懸蒼在確認這新進來的小孩不是食物後,則失去了興趣,繼續縮成一團悶頭睡大覺。
「所以葉殘心從來就不是心魔,而是安承運長老給你起的另一個名字?」
當從葉殘心口中聽到這名字來源時,韓卿一時間氣笑不得,「這麼說,葉子涵就是葉殘心,葉殘心就是葉子涵,你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嗯。」
葉殘心、或者說葉子涵點了點頭,赤紅色的雙瞳定定看著韓卿,裡面竟還透出幾分可憐意味,「我怕我『恢復正常』後你又要離開,所以遲遲不想點破這一點。」
「呃……」
韓卿被葉子涵說的一瞬心虛。
別說,她當初還真有過這樣的打算。
葉子涵沖她挑眉,語帶調侃道,「看來阿卿還真有過這等打算。」
「沒有,不是,我冤枉。」
韓卿立刻否認三連。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從過去扯遠,時間在一個個天南海北的話題中慢慢推移,通靈境內光線暗淡下來。
到晚上了。
「這處洞天福地還不完整,等修補完後,我們就在這裡蓋一處房子,閒暇時能看朝陽落日,看繁星明月。」
韓卿從葉子涵懷中抬頭,看著上方混沌一片的夜空,「這樣想想,還蠻有幹勁的。」
將清音拉進通靈境的那一刻,龍魂曾響起提示,到這會兒她才有閒暇看上一眼,竟然是主線任務的進度更新了:「五行之精·金收集成功。」
到目前來看,五行之精出現的兩個,都跟荒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恐怕剩下三個也不會例外。
思路重新繞回荒族身上去的韓卿緩緩收起嘴角的笑,安靜了片刻,才悶聲開口道,「子涵,你決定好了嗎?」
「你是說血脈之事?」
葉子涵隨手理好韓卿被風吹到臉側的碎發,「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韓卿立刻看向他,「那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選擇捨棄人類的血脈。」
葉子涵的聲音很溫柔,但也很堅定,「阿卿,如果將來我在轉化血脈過程中失敗了,失去理智變成荒鬼,你就殺了我——把我煉成劍,煉成刀,煉成任何能保護你的東西,讓我換一種方式守在你身邊。」
曲不悔能以身化劍在譚悅容身邊相守近萬年,他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