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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一疊花生米往前推了推,「吃兩顆就好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焉九憋屈地夾了兩顆花生米,咬得嘎吱作響。
別說,這花生米還挺好吃。
長離嘆了一口氣,「焉小九,我們打也打不過,現在又受制於人,乾脆從了她吧。說不準浮香築里就有過關線索呢?」
焉九嗑了兩顆花生米,那股暈眩感散去。
他看向方知意,「你想我怎麼做。」
方知意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兩分,「我需要你扮作外地來的商人,去浮香築玩樂,查清他們留住客人的手段,找到客人失蹤的原因。」
「你的身份背景我都會準備妥當,到底能查到多少東西,就靠你自己了。」
「我會讓人每三日給你送一次花生米,你要是暈了就磕兩粒。」
「如果你喜歡蒸餅,我會吩咐人把蒸餅一起帶給你……」
焉九頓了頓,「蒸餅就不必了。」
若不是因為蒸餅容易飽腹,氣味又不如其他菜明顯,他怎麼會在跑路時帶上一包袱蒸餅。
和焉九談妥後,方知意就起身道:「我得回城主府了,剩下的事情,王管事會幫你辦妥。這桌菜你可以自行享用,不必拘束。」
說完,方知意就離開了。
沒了外人,焉九夾起桌上一隻酥脆的烤雞腿,狠狠咬一口。
「陰險狡詐的凡人!」
長離悠悠道:「沒準這就是無相閣的目的呢,讓你知道當修士失去原本的力量,和凡人無一差別時,有多麼舉步維艱。」
焉九輕哼一聲,夾起一塊金黃的烤翅。
「我才不是被那個女人脅迫,我是為了長秋城的太平和我們的任務,才答應她的。」
長離看著他越吃越歡快,敷衍道:「是是是,不光如此,還有這一桌好菜的功勞。」
焉九將桌上掃蕩了個七七八八,才滿足地摸了摸小腹。
這是他進入第七層後吃得最好的一頓了。
王管事仿佛掐著他用膳完畢的時間一般,焉九剛放下筷子,他就推門而入,帶來了十幾個托盤的裝備。
數套符合商人身份的衣衫配飾,面額不等的銀票、銀錠,他需要記住的假身份的來歷和相關情報等等。
一日後,長秋城最大的客棧里入住了一位容貌俊俏,專做絲綢生意的外來客商。
當晚,這位焉姓客商就在住同一間客棧的另一名商人的邀請下,前往長秋城最出名的銷金窟——浮香築。
寬闊的馬車裡,留著小八字鬍的朱富對焉九熱情道:「焉小兄弟,來了長秋城,是萬萬不能錯過浮香築的。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的世面也不少,但是浮香築,那真是這個!」
朱富豎起一個大拇指,露出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笑容。
焉九不在意地說道:「不就是花樓嗎,還能有什麼區別?」
朱富拍拍他的肩,神秘道:「你去了就知道了,絕對不虛此行。」
一路上,焉九都在用拇指摩挲劍柄上的穗子,摸得長離渾身痒痒。
她忍不住開口道:「焉小九,你該不會是在緊張吧?」
一個出身歸元劍宗這種清正門派的年輕劍修,沒來過花樓這種地方,心情緊張也是可以理解的。
長離這樣想著。
焉九撥弄劍穗的手指微僵,硬著脖子對著她比了一個口型:我才不緊張。
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大妖,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能被一座小小的凡間花樓嚇住?
長離感受著劍柄上微涼的手指,在心裡小聲道:死鴨子嘴硬。
馬車在浮香築門口停下,朱富和焉九一前一後下了車。
長離一抬頭,就看見面前一座雕梁畫柱、飛檐反宇的精緻小樓,靡靡絲竹之聲從樓中隱隱傳出,勾得路人駐足停看。
朱富熟門熟路地帶著焉九走入樓中,便有姿容秀麗的侍女蓮步輕移,迎上前來。
「朱老闆,晚上好。」
侍女朝著朱富微微福身,又看向焉九,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好俊俏的公子。
「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可是第一次來我們浮香築?」
朱富爽朗道:「這是我的朋友,焉九焉老闆。」
侍女笑道:「焉公子看著一點也不像走南闖北的商人,倒像是出身世家的公子。」
焉九悄悄屏息,這浮香築里的脂粉氣太重了,刺得他鼻尖發癢。
他強忍住打噴嚏的衝動,正色道:「家父年事漸高,不再適宜長途走商,才換了我接手生意。」
侍女引著他們往樓上走,身邊時不時地經過幾名身姿曼妙的年輕少女,看見焉九時都下意識放緩腳步,多看兩眼。
侍女將他們引入一個清雅的包間,點香焚茶。
「兩位稍作,我去請雲娘。」
朱富舒適地往軟榻上一靠,看到對面焉九板正的坐姿,哈哈一笑。
「焉小兄弟,我們是來這放鬆的,又不是來辦正事的。」
焉九扯了扯嘴角,學著朱富的模樣散漫靠坐,唯有衣袖下的右手緊緊抓著一縷劍穗。
長離在寬大的袖袍下悶聲道:「焉小九,你再揪,我的劍穗就禿了……」
這時,包間的屏風門被緩緩退開,一道倩影婀娜而立,聲音柔媚:「兩位客人,晚上好。」
朱富一聽這聲音,身子就酥麻了一半,他看向門口的陌生面孔,用僅剩不多的清醒意識問道:「往日不是雲娘招待嗎,怎麼今日換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