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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離對上余師兄打量的目光, 整把劍都不自在極了。
她一邊在心裡吐槽焉小九找的什麼爛藉口, 一邊連連點頭。
這時,店小二突然從旁邊路過,對焉九道:「仙師,您這看日出起得夠早,子時剛過就出門了……」
余師兄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
焉九硬著頭皮弱弱道:「你是不是記錯了……」
店小二笑道:「我這客棧里就住了你們幾位仙師,何況我每日子時都要檢查客棧各處,怎麼可能記錯。」
酥油餅在余師兄漸漸攥緊的拳頭中,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
長離忍不住心痛道:「餅,餅子是無辜的。」
焉九連忙道:「師兄,手下留情!」
余師兄這才注意到手中變形的酥油餅,他鬆開手,對著焉九嚴厲道:「你跟我過來。」
焉九和長離就像兩個犯錯的小朋友,低著頭跟隨余師兄回到二樓房間。
一進門,余師兄就正色道:「焉師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焉九掩去他能嗅出妖氣一事,只說是根據黃符上的線索一路追進紅山,找到了苗娘。
余師兄聽完始末,並不著急案件,而是語重心長道:「師弟,我知你查案心切,但是你貿然深夜進山,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該如何向師尊交代……」
不等余師兄開始長篇大論地說教,焉九就果斷道:「師兄,我錯了。」
長離覷著焉九的神色,在心裡默默給他補上一句:我下次還敢。
余師兄再欲說話,焉九又道:「師兄,事不宜遲,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找到那道士。」
余師兄到嘴邊的話被生生憋了回去。
他無奈道:「行,此事下不為例。」
兩人兩劍一鳥圍著桌子團團而坐。
焉九:「王老爺既然是為了他兒子的病而向苗娘下手,我們便可從他入手。」
余師兄有些猶豫,「稚子無辜……」
焉九淡淡道:「從他服下苗娘之血製作的藥開始,他便不無辜了。」
余師兄嘆了一口氣,天道有因果。
就算王老爺的兒子不知真相,但他已經註定要承擔這份因果。
他們再次登門拜訪。
不知是不是因為久尋苗娘而不得,王老爺的臉色明顯比上次見面差了許多。
當焉九說明來意後,王老爺的臉色更糟糕了。
「仙師,小兒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稚子,仙師見他做甚?」
焉九看了他一眼,「事關案情,還請王老爺行個方便。」
焉九的話雖然客氣,但是語氣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長離覺得王老爺要是敢拒絕,焉九下一秒就會拔劍強闖。
顯然,王老爺也聽出了焉九語氣中暗含的威脅之意,他不安地擦了擦額角的汗。
「兩位仙師,隨我來吧。」
王少爺年幼,又長年臥病在床,因此一直住在蓮娘子的院子裡,便於照看。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沒多久就來到一座精緻考究的庭院。
走得近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便從小院裡飄出,經久不散。
長離在心裡勾勒出府上地圖,標註正廳、苗娘和蓮娘的院落,很明顯,蓮娘子的院落距離中心更近。
走進小院沒多久,一位身著水紅色輕羅長裙,袖口鑲銀邊,腳踏緞鞋的女子匆匆迎了出來,她向幾人行一萬福禮,對王老爺問道:「老爺,這幾位是?」
王老爺的態度稍顯冷淡,「這兩位仙師想見一見長命。」
蓮娘的眼睛頓時亮了,「可是長命的病能——」
王老爺抬手打斷她的話,「不是,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蓮娘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屈膝退下。
長離看著蓮娘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苗娘分明說王少爺的身體在服藥後就慢慢好轉了,可蓮娘的態度好像並非如此。
王老爺帶著他們走進左廂房,這裡的藥味更加濃重了。
長離被這苦藥味沖得精神一振,一夜未眠的困意立即消散。
房中的架子床上,正躺著一個昏睡的幼童。
守在一旁的侍女看見來人,連忙起身行禮。
王老爺對焉九說道:「小兒身子不好,長年昏睡,不能起來給仙師見禮,還望見諒。」
長離盯著床上的幼童仔細看了又看,臉頰瘦弱,沒有孩童常見的嬰兒肥,反而泛著淡淡的青色。
脖子細細的,上面掛著一枚金鑲玉的長命鎖。
呼吸微弱,看著就是一副身子骨不太好的模樣。
焉九在屋內掃了一眼,問道:「我聽鎮上說,紅山鎮不久前來了一位道士,曾來府上給王少爺看病,現在看來,怎麼病情並無起色?」
王老爺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兩下,「那道士的確來過,小兒最初服藥時,身體確實稍好了些,可惜此藥治標不治本,故而還是病弱。」
焉九又道:「聽說那道士是個有本事的,就沒說什麼藥才能治本嗎?」
王老爺看起來更緊張了。
「治本的靈藥難得,我只希望小兒的病情能夠穩住,不再惡化就好了,不敢奢求能夠根治。」
焉九繼續問:「那道士呢,現在可在府上?」
王老爺回答道:「道長已經離開了,他本就是雲遊路過此地,我也無法因小兒的病情強留他,耽誤道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