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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離看著跳腳的月扶,連忙安撫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問題,等我們查清事實,一定還你一個真相。」
月扶氣沖沖道:「你們要從哪裡查,帶我一個,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哪個孫子在背後詆毀本大夫的聲譽!」
焉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們可以從流雲鎮之前的醫館、藥鋪、道觀、寺廟等地查起。這位兔兄,你可記得來到流雲鎮時,鎮上有什麼出名的醫館或者廟宇嗎?」
月扶的眉頭皺作一團,「這麼多年前的事情,早就記不清了,讓我想想——」
沉思片刻,月扶突然開口:「對了,以前鎮上好像有個孫氏藥鋪,不過他家賣的藥很多都是以次充好,還被我戳穿過……」
長離眼睛一亮,「那就從這個孫氏查起!」
月扶渾身充滿了幹勁,「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回流雲鎮。」
焉九趕緊提醒道:「兔兄,你的耳朵。」
月扶「嗖——」地把耳朵收了回去。
長離看著他空蕩蕩的頭頂,居然有些不習慣。
焉九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兔兄,鎮上應該沒有人識得你的臉吧?」
月扶摸了摸自己的光下巴,「不要緊,我出現在人前時都有戴上白鬍子,人族只喜歡找上了年紀的大夫。我現在這樣,不會有人認識的。」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焉九直接換回了男裝。
他的變裝把月扶嚇了一條,月扶小心地拍了拍心口,念念有詞道:「喜歡穿女裝也不是大事,阿扶,你要尊重別人的著裝自由……」
長離不小心聽了一耳朵,險險控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把笑意憋了回去。
月扶又讓小呂給長離找了另一身衣服,戴上錐帽,三人便從傳送陣回到了流雲鎮。
傳送陣的落點就在兔仙廟不遠處,花燈節剛過,這裡還殘留這一些節日的餘韻。
三人擠過人群,來到一處街角。
月扶指著街角最熱鬧的酒樓說道:「原來的孫氏藥鋪,好像就開在這個位置。」
一個過路的貨郎聽見這話,詫異地看了月扶一眼。
「小公子年紀輕輕,居然還知道多年以前的孫氏藥鋪。」
月扶板起臉,嚴肅道:「我不年輕了。」
作為一個大夫,最怕別人說自己年輕。
可惜他的臉幾百年來就沒變過,看起來就缺了一種飽經風霜,令人信任的穩重。
貨郎笑了,想起了自家那個十幾歲的年紀,偏偏要努力作出一副成熟模樣的小兒子。
「是是是,小公子看起來應當是是弱冠之年吧。」
長離在錐帽下心道:弱冠不過二十,她認識月扶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有幾個弱冠了……
長離一邊暗自吐槽,一邊趁機向貨郎打聽道:「您看來對鎮上熟悉得很,可知道這孫氏藥鋪怎麼閉店了?」
貨郎放下手裡的挑擔,笑道:「小姑娘這可就問對人了,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這流雲鎮,每日走街串巷的,那條巷子裡多住了一窩老鼠,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說到這孫氏藥鋪,那也是鎮上傳承幾代的老店了,只可惜後人不爭氣,賣出的藥材出了好幾次問題,雖然都被孫家用銀錢壓下了,但是名聲壞了,多少錢也挽回不來……」
「何況後來我們有了兔仙大人,兔仙大人不但醫術高明,還無需診金,連供奉的胡蘿蔔都不收分毫。如此一來,就再也無人去光顧藥鋪了,生意做不下去,藥鋪自然就關門了。」
焉九在一旁問道:「關了藥鋪,孫家又靠什麼營生維持生計呢?」
貨郎翹了翹鬍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孫家多年的積蓄本也夠後人生活了,可惜那他們不甘心,換了好幾樁生意,聽說都沒做成,現在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了。」
長離若有所思。
按照孫家每況愈下的家境,因此記恨上月扶,向道門傳出兔妖作亂的謠言,完全能說得通。
她繼續問道:「您知道這孫家住在哪兒嗎?」
貨郎指向街尾,「沿著這條街走到盡頭就是了。孫家鼎盛時,整條街都是他們家的,現在賣得只剩下最裡面的院落了……」
三人謝過貨郎後,就往街尾走去。
大概走了半刻鐘功夫,他們就看到街道盡頭那冷冷清清的院門,和門上高懸的掉漆牌匾。
深紅的實木牌匾上,剛勁有力的「孫府」二字,依稀可見當年的輝煌氣派。
長離盯著門前石階縫隙里無人清理的雜草看了兩眼,感嘆道:「看起來確實有些落魄。」
月扶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
「當年的孫老闆可氣派著呢,抬了一藥箱的黃金,讓我改口,說他家賣的草藥沒有任何問題,被我轟走了。他要是看到現在這般冷落的門庭,恐怕能氣得從棺材板里蹦出來。」
說話間,孫府的偏門突然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門縫裡飛快跑出,看到站在門口的三人,登時嚇了一條。
「你們是誰?」
長離反應極快地問道:「這位小哥,這裡可是青柳巷?」
門縫裡鑽出來的男人不耐地擺擺手,「什麼青柳巷,你們走錯了,這是白馬巷。」
長離馬上拉著焉九和月扶往另一頭走,邊走邊低聲道:「剛剛那個指路的瞎指,還說走到盡頭就是……」